两人到了安全区后,扫地僧就去了总部。
沈子木独自在学校附近游走——当然,他没有直接出现。
偶然间,他听到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
沈子木得知母亲给自己立了块碑后,就去了墓园。
毕竟这是唯一一个能和他们产生点联系的东西了。
诺大的墓园,荒芜寂寥,四下无声。
月华在一排排墓碑上流淌着,让死亡有了诡异的神性,游走的灵魂在深夜吟唱,虚无的十字架独自在角落沉眠。
安静孤独的少年死在了花季,葬在了一片清澈的月影中。
男孩拥抱月光,向这里的一切鞠躬行礼。
浓郁的夜色里,这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驻足在了石碑前,虔诚,惶恐。
他现在简直就像是一只从墓碑里跑出来的幽灵。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墓碑上面刻了几个娟秀的字迹——“爱子沈子木之墓”。
墓志铭很短,很精辟:我经过,停留,就像尘埃,最后藏匿在一个凌乱的花季里。
不知道是何人帮他写的。
这上面放了几束花,还有一本小册子。
沈子木刚想去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直奔墓园。
他着实没想到今晚还会有人来。
少年拿着册子躲了起来,躲在了墓碑后的树下面,躲在了这片由死亡构成的阴影里——毕竟他自己可没有影子。
他的动作很轻,冷风吹去了他的气息,不留痕迹,仿佛不曾来过。
令少年没想到的是,那人是来找自己的。
他停在了碑前,沈子木看不到他。
那人把手里的两包蛋卷放在了墓前的盘子上——这是沈子木最喜欢的食物。
他好像知道那人是谁了。
还好他没有发现册子不见了,没有发现自己。
思念无痕,他多想立刻冲出来寻常地说一句:“好久不见。”
就像曾经无数次说过的那样。
“我知道今天不是纪念日,”男孩艰难的地扯出一抹笑,“打扰了。”
当他听到昔日好友熟悉的声音时,瞳孔涣散了。
原来,曾经无话不说的好友现在已经隔了一堵可悲的生死墙了。
其实简西禾只要站起来,或者朝碑后望望,就可以发现躲在树下的沈子木。
当然,他没有这么做。
晚风送来寒意,树叶无端地响着,万物低鸣。沈子木抓紧了自己单薄的衬衫。
简西禾继续自顾自问着,不求回答。
沈子木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少年的声音很轻,贫乏的词藻无根的飘荡在快要凝固的空气里,听起来就像是一碰就会碎的古瓷。
“你在吗,小木?”
在。
“你能听到吗?”少年语气明显颤抖。
能。
男孩斟酌再三:“竞选是你赢了,你比祈安高出很多很多。”他强颜欢笑,“恭喜啊,班长。”
谢谢。
沈子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眼泪险些溢出眼眶,沉默着,轰鸣着。他抬头看着高悬的月,月影圣洁,嵌入他浑浊无神的双眸,
今晚的月亮是那般遥不可及,仿佛在我离亿万光年之外的世界。
碑前的男孩失声了:“小木,我有一个请求。”说罢还扯着衣袖擦了擦本就一尘不染的墓碑。
一定答应你。
沈子木看着天边破碎的云,是不是要下雨了?
下雨好啊,把所有的不愉快冲刷掉,和以前白净的少年一刀两断。
沈子木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天真,差点自嘲笑出来。
简西禾依然不休,突然间泪流满面:“你走了以后,所有人都好难过。”
辛苦了。
沈子木能感受的他空荡荡的内心,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
“所以,你能不能回来?”
沈子木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寂寞的眼神里盛了一瓢月华。
好的,我的朋友。
他无声地应着。
简西禾知道自己等不到沈子木的回答:“呵,我还不了解你。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他只是在做自我安慰。
沈子木笑了笑,抓着册子。眼泪滑落,结束了这场无声的对白。
夜色沉寂,繁星如沸。冷月倾了一地碎银,无人去捡。
谁都没有再开口,只是承了一身的烟雨。
远处,天光乍现。
黎明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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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干嘛去啦?
沈:去看了自己的墓。
扫:(差点笑出来)怎么样?
沈:(拿出了一个小册子)
扫:你……还盗自己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