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去到医院。
在电话里林立的指引下找到病房,发现林立就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坐着。
“怎么回事?”
“过量食用安眠药导致中毒,刚刚洗了胃,现在还在昏迷中。”
瞳孔骤缩,我不确定地喃喃道:“安眠药……”
我不知道他有吃安眠药的习惯。
林立点点头。
“幸好送来的及时,不然就完了。”
忍住内心的苦涩,我让林立先回家,自己留在这里看着,然后赶紧进入病房。
陈屿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青紫,果真像是睡不好觉的样子,此刻躺在病床上,薄薄地像一张纸片儿,身上穿着病号服,身体瘦得撑不起来,袖管都是空的。
我摸摸他的手。
一片冰凉,好像没有温度。
我带着他的手藏到被子底下,又给他将被子掖了掖。
然后坐到床边,看着他的脸,等他醒来。
后半夜,当我察觉到手心里的手指动了一下之后,警惕地抬起头看向床上的人。
看到他仿佛微微转醒,我赶紧又把手松开。
他缓缓转头,眼睛黝黑地看向我,随后蜷了蜷手指,应该猜到我刚刚握他手的动作。
“陈屿,”
我站起来凑近他。
“你感觉怎么样?”
或许终于清醒过来,他慢慢扭头,撇向另一边不看我。
我知道他不想见到我,但是他不知道,他昨晚差点死在空荡的家。
一想到这,我的心就紧得难受。
“你怎么突然想起吃安眠药?”
开口,发觉嗓音沙哑,说话时带着苦涩。
“平时不是睡得很好的吗?”
我自顾自说,他没有一点反应。
“想跟你说声新年快乐都没说成。”
他太脆弱了,陷进被子里,皮肤都白得透明,仿佛随时会离我而去。
如果我们的关系没有闹成这样,即使再往前倒回一个月也好,我也会不顾一切地抱住他。
或者即使是现在,我也可以抱他的,如果他不抵触我的话。
可看着他留给我的倔强的后脑勺,我又开始没出息地掉眼泪。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我怎么办?
你嫌弃我,现在又照顾不好你自己,你这个样子我不心痛吗?
尽管我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在此刻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我紧紧攥住他被子的一角,伴随着心里的痛苦暗暗用力,不知不觉间厚厚的被子被我扯出一道道褶皱。
幸好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在一室的静谧中,我留下一句话,吸了吸鼻子,从桌上抽了两张纸按在脸上,默默走出病房。
他本身醒得就晚,我走后没过一会儿天就亮了。
林立到的时候,我正落寞地坐在门外的椅子上。
见到他,我苦笑一下,说:“你来了,快进去吧,他醒了……不太想看见我。”
“我进去?”林立冷笑一声。
“我可不如你管用。”
过了一会儿,林立也出来了,说陈屿要自己待一会儿。
我与他坐在医院走廊里。
我:“我从来不知道他有失眠的毛病,也不知道他会吃安眠药。”
听到我的话,林立很震惊的样子。
林立:“你居然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失眠?”
我:“我不知道,他从来没说过。”
林立:“他有心理疾病。晚上经常睡不着觉。你没看到他家里厚厚的窗帘?”
我看到了,但我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
林立:“晚上必须要拉上窗帘,房间里全黑,带耳塞,眼罩,没有一丝声音,这样才能入睡。”
我:“可是,他在我家不这样。”
他在我家睡得很好,甚至第二天会赖床,像小猫似的。
林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他说过觉得在我家睡觉很舒服。”
林立:“李嘉凛,你不能只是一味地对他好而看不破他的内心。”
“他喜欢你这事谁都知道,怎么就你自己不知道?他那样的人,你非要让他说出来喜欢你才算真的喜欢你吗?”
我:“他喜欢我?”
林立在说什么屁话,从哪里看出来的他喜欢我。
林立:“不然为什么偏偏愿意在你家睡?”说着给我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林立:“他现在住院全怪你,你莫名其妙跟他赌什么气?他失眠就是因为你,你自己还不知道。”
我被他说的一愣一愣。
我:“不,不是,那你也跟他……”
林立:“我是去过陈屿家很多次,也在他家住过很多次。”
“但是他每次都只让我睡地板!”
林立捂捂脑袋,接着说:
“他自从父母出事后,整个人就非常封闭。永远把自己锁在笼子里,不接受任何人的侵入。”
“所以他从来都很反感别人的亲近,更别提和别人睡同一张床。”
“陈屿内心敏感脆弱,还有点任性。你不能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