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总是以呛他为乐趣。
他见我回答敷衍,也就没再出声。
我很好奇他的反应,于是侧头向他那边看一眼。
他睁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嘴巴紧抿着,两手攥着身上的被子,仿佛在鼓足勇气做什么深恶痛绝的决定。
“抱……”他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
想要拥抱,从一开始说那么多不就是盘算这件事吗?
“为什么抱?”我问他,故意用平淡不屑的语气。
“想确定,你回来我身边了。”越说手指攥得越紧,指尖都泛白。
但我仍不打算放过他。
“你知道的,亲亲和抱抱都不能代表什么,该离开的最终还会离开。”
就像我们过去一样。
“这个流程你比我更熟悉。”我又补充道。
话音落地,这下那边是彻底没动静了。
我猜想,被我这么一怼他定是要哭。
果然,没过一会儿,旁边传来细微的,带点急促但压抑的呼吸。
转过头看他时,他大睁着已经盈满泪水的眼睛,直直看向天花板,那双眼睛在房间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鼻子已然不透气,正在用嘴巴呼吸。
察觉到我在看他,他一扭头,眼泪就扑簌簌落下,紧接着用破碎的声音说:
“李嘉凛……我冷。”
“你哭什么?之前要离开我的不是你?我说得有错?还是委屈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把他抱在怀里,拿被子裹紧了。
“真冷?”
他点头。
我心中警铃大作,反手迅速从床头柜上拿出温度计,量了量,又发低烧了。
之前出院时医生叮嘱过,说陈屿免疫力太差,回家后或许还会发低烧,并提前备好了药物让我们拿回家。
喂他吃过药后,或许是药物作用,也或许是哭累了,他在我怀里昏昏欲睡。
把人惹哭了,惹发烧了,我这才屈尊抱着他。
李嘉凛你真的太幼稚了,闹成这样你很痛快吗?
第二天,陈屿醒来,挣了挣我的怀抱。
“热。”
一摸他脸上都出了一层薄汗,烧幸亏是退了。
手臂松了点力气,但还是抱着没放开。
我:“怎么老是发烧?身体变这么差?”
陈屿:“平时不发烧,可能那天晚上淋雨淋得,感冒有点严重。”
我:“那你那天为什么任着雨淋?”
他垂下眼眸,手指轻扯我的睡衣一角,捻着那一小块布料。
陈屿:“想让你可怜我。”
我摩挲着他的头发,语气带些警告。
“你以后不能再这么伤害自己了,无论是什么原因。”
陈屿:“知道了。”
接着又问:“那你可怜我了吗?”
你这样问我,无非是想从我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然后借此再问,“那你应该能原谅我了吧。”
我回答原谅你了,你接下来就会离开。
但是陈屿,我不是可怜你,我是心疼你,可你自己搞不清楚,你所以为的我们的感情太浅薄了,我们之间根本就不是一句对不起或者原谅能解决的事,至少在我这里不是。
看着他清澈纯真的眼睛,我回答:
“说什么可怜不可怜的,你又不是小猫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