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我行车的速度没有减慢,是因为我只是机械般地保持原先的动作不做改变,而我的心里却萌生了永远不回去的想法,这样的想法在离家越来越近的时候愈加鲜明。
我不回去就看不到发生的一切,就可以假装任何事都没有发生。
不然我实在接受不了。
车子行驶到距离我家一条街的地方,我便看见那个方向挤满了乌泱泱的人。
天边透着薄亮,本该是安静的清晨,此刻却乱成一片。
有救护车嗡嗡的声响,有警务人员维持秩序,有喧闹的人群,有汽车的鸣笛声,还不乏通过各种渠道到来的记者和摄影师,站在原地就地播报新闻。
我将车停在这个路口,下车步行过去。
同我开车时一样,此刻说是在走路,不如说是两条腿机械地摆动。
越到达事发中心人群越密集,我拨开挡在面前的人,站到最前方。
那一小片区域被警察用警戒线围起来,并且有警卫看护不让任何人靠近。
警戒线的中央是一具尸体,此刻被白布盖着,无法认出是谁。
只能从地上的血迹和尸体的位置判断出,死者是跳楼身亡。
我应该上前的,但是我不敢,或者说我心存一丝侥幸,希望那具尸体不是他的,他还在楼上我的家里,我的床上,安静地睡着觉,还在等我回家。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我颤抖着攥着手机,却不敢摁下接听。
没有打通电话,警察取来担架,两人一前一后将尸体抬上去,准备搬走。
要搬到哪里去?不要!我的陈屿……
我急着冲上前拦住他们,却因承受不住内心的巨大伤痛而摔倒,扑通跪在地上。
由于工作人员的走动,担架上的白布里掉出一只手来。
那只手上满是血污,饶是如此,我也一眼认出来那是他的手。
甚至无名指上还带着我送的指环。
我忍住内心的剧痛,从地上站起来,不顾警戒线的阻拦,冲上前去。
我到了跟前,用力捉住那只手,将脸深深埋在其中,贪恋地闻他的最后一丝气味。
背后有警卫上前阻拦的脚步声,可能是看我哭得太伤心,没有再阻拦,只在接近我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为我留出一小段空间。
我说不出一句话,只将脸埋在他冰冷无力的手心里,就着这样的姿势跪在地上。
我最最害怕的事在这一天终于到来,我的反应并没有太出乎我的意料,我下一秒晕了过去,再醒来是在医院。
我一睁开眼睛,就有警察坐在我旁边,问我问题做笔录。
“先生,我们需要您配合调查。”
我僵硬地点点头。
“死者姓名。”
“……陈屿。”
“在凌晨四点是您给警方打的电话吗?”
“是。”
“您很早就知道他会自杀?”
“不算早。”
“死者生前有自杀倾向吗?”
“有。”
我不想回想这件事,不想再被他无知无觉地割开伤口。
“我的家里有监控,我可以提供给你们,能够证明他是自杀。”
“那先生,请问,您是死者的家属吗?”
我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在酝酿自己的措辞。
“我不算是,但是,他除了我没有其他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