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丹姝垂眸望着案几上错落摆开的赤金缠丝凤钗,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袖口绣的忍冬纹,缠枝银线在掌心烙出浅浅的印痕。
“你瞧这九翚四凤冠的做工。”曹母将嵌着瑟瑟石的冠托到窗前,流光霎时在十二树花钗间游走,“当年郭皇后册封时的头面,用的还是南海珠,如今官家特意命阎都知送来青州进贡的蓝宝——" 曹母虽仍维持着端庄稳重的仪态,可喜色还是从眉眼间悄然流露,话音也不禁轻轻颤动。
曹丹姝看着曹母愉悦神情,想起官家让阎都知传的话,轻叹一声,“娘,我明日便让云枝把旧年收着的《女诫》寻出来,总该有些皇后的体统。”
待曹母走后,曹丹姝回到自己房间,于妆台前坐下,手轻轻抚过台面,心中暗忖:官家对郦贵妃竟这般深情,得知废后被她所害,非但未对她施以惩处,反倒着手为她收拾残局。
如今,自己抢了郦贵妃谋划已久的后位,入宫后,她必定会将自己视为死敌。官家向来独宠于她,且她膝下育有官家唯一子嗣,可谓占尽先机。不仅如此,郦贵妃为人心狠毒辣,行事更是肆无忌惮。看来,得赶紧想个对策才是,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崇徽殿内,午膳过后,商若亲昵地拉着赵祯的大手,一同坐到榻边。她将脸凑近赵祯跟前,眼中满是好奇:“官家,你用膳时为何一直盯着臣妾?”
赵祯嘴角上扬,逸出轻笑,修长的手指温柔地轻抚她的脸颊:“今天的六娘比往常都要好看,我不禁有些看入神了。”
商若知晓他没说实话,也不点破,转而握着他的手,对翠竹吩咐道:“去,让乳母把大皇子抱过来。”翠竹轻声应下,悄然退了出去。
不多时,睡醒的赵睿由乳母稳稳抱入殿内,商若赶忙伸手接过,揽入怀中,随后遣退殿内一众宫人。她轻轻把赵睿放在榻上,和赵祯一左一右,逗弄着孩子。
赵祯凝视着赵睿的小脸,除了脸蛋上的软肉,这模样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六娘。他脸上不自觉浮现一抹微笑,抬手轻轻捏住赵睿的小脸,打趣道:“六娘,你看像不像在捏你小时候的脸?”
商若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忙拉下他的手,见孩子的小脸都有些红了,便轻轻拍了下赵祯的手背,顺手拿来帕子给赵睿擦了擦口水。
此时的赵睿已会翻身,胖嘟嘟的小胳膊小腿欢快地扑腾着。商若轻轻戳了戳他的小肚皮,软乎乎的触感让她眉眼弯弯,逗趣道:“这小肚皮吃得圆滚滚,劲头这么足,往后定是个调皮捣蛋的主儿。”
赵祯在一旁点头赞同,眼中满是宠溺,伸手轻轻挠了挠赵睿的脚丫,小家伙“咯咯”笑着,身子扭得更欢了。
仪凤阁内,苗娘子坐在榻边,手中随意翻着一本诗集,秋和匆匆入内,福身行礼后禀道:“娘子,官家早朝之后,着阎都知将凤冠送至曹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