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沉默了片刻,对身边的太监说:
“李德全,把阿瑶调到哀家身边来吧,以后就让她负责伺候哀家的起居。”
李德全愣了一下,随即应道,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沈娇娇也愣住了,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连忙跪下磕头,
“谢太后恩典!奴婢一定尽心伺候太后,绝不辜负太后的信任!”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
“起来吧。以后在哀家身边,不用这么拘谨。哀家这里,比别处自在些。”
沈娇娇站起身,心里又激动又紧张。她知道,这是她靠近权力中心的第一步,也是报仇的希望。
她看着太后慈祥的面容,悄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碎玉——爹娘,哥哥,你们看到了吗?我离真相又近了一步,总有一天,我会为你们报仇雪恨。
从那天起,沈娇娇就离开了浣衣局,搬进了长乐宫的偏殿,负责伺候太后的起居。
她依旧保持着谨慎的性子,干活仔细,说话得体,偶尔还会陪太后说说话,讲些宫外的趣事(当然,都是她编的,避开了青牛村的事)。
太后越来越喜欢她,有时候甚至会让她陪着一起用膳,宫里的人见了,也都对她客气了几分。
沈娇娇知道,这只是开始。
她要借着太后的庇护,慢慢查探当年皇后屠村的真相,找到皇后的把柄。
长乐宫的烛火映着沈娇娇手中的青瓷盏,她指尖微顿,将刚剥好的蜜橘递到太后手边,轻声道:
“太后今日气色真好,想必昨夜睡得安稳。”
太后接过橘瓣,目光落在她低垂的发顶,笑道:
“有你在身边伺候,倒比从前省心。只是昨夜听小李子说,御花园的梅树竟有几株提前绽了花苞,倒像是盼着什么似的。”
沈娇娇心中一动,顺势接话,
“想来是天公作美,赶着让太后冬日里多些景致。对了太后,奴婢前几日听浣衣局的旧姐妹提过,说今年边关的冬衣送得比往年晚些,不知军营里的将士们能不能挨过这初寒?”
她刻意放轻了语气,眼角却悄悄留意着太后的神色。果然,太后捏着橘瓣的手顿了顿,眉梢微蹙,
“竟有这事?哀家倒没听说。如今皇后掌着六宫事宜,军需采买也归她管着,怎么会出这种差错?”
沈娇娇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冷光——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自搬进长乐宫,她每日看似只陪太后说话解闷,实则都在不动声色地打探皇后的动向。
青牛村的血腥味还没散,哥哥沈砚还在边关吃苦,她怎能容皇后安稳掌权?
“许是中间环节出了岔子吧,”
沈娇娇故作懵懂地补充,
“奴婢也是听人随口一提,说不定是误传呢。只是一想到将士们在边关挨冻,奴婢心里就有些不好受,毕竟……咱们这宫里的暖炉,可都是靠他们守着才烧得暖的。”
太后叹了口气,将剩下的橘瓣放回碟中,
“你这话在理。明日早朝后,哀家得找陛下提提这事。军需可不是小事,若真让将士们寒了心,那才是大事。”
沈娇娇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恭顺,
“太后心系天下,真是万民之福。”
她知道,这是她借太后之手敲打皇后的第一步。
皇后掌管军需却拖延冬衣,若是能让陛下留意到这疏漏,说不定能牵出更多猫腻。
晚膳后,沈娇娇正收拾着食案,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张嬷嬷忽然叫住她,引着她往长乐宫西侧的暖阁走。
暖阁里熏着清雅的檀香,张嬷嬷捧起一盏热茶递过来,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比平日温和几分,
“阿瑶姑娘,你可知太后近来为何这般待你?”
沈娇娇握着茶盏的手微顿,摇了摇头。她虽猜太后或许有私心,却从没想过更深的缘由。
“你眉眼间,像极了太后早逝的和宁公主。”
张嬷嬷轻声道,眼底带着几分惋惜,
“公主当年走的时候,也才你这般年纪,性子也是软和又贴心。太后这些年,总在夜里对着公主的画像发呆,直到见了你,脸上的笑才多了些。”
沈娇娇心头猛地一震。现代大学生的思维让她瞬间抓住了关键——这不是巧合,是她靠近太后、获取信任的绝佳机会!
她不必刻意模仿,只需保持这份“相似感”,再添几分真心的关切,或许能让太后彻底将她放在心上。
正思忖着,李德全忽然掀帘进来,对着沈娇娇躬身道:“阿瑶姑娘,太后让老奴问您,家中可有亲人在世?”
沈娇娇垂眸,掩去眸中的痛色,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回公公,奴婢本是青牛村人,前阵子村子遭了难,爹娘都没了……只剩一个哥哥,如今在边关从军,也不知过得好不好。”
她说的是实情,只是隐去了屠村的真相,只说是“遭了难”。
李德全点点头,见沈娇娇口中所述和自己打听到的情况一样,便转身去回禀太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又回来,语气愈发恭敬,
“太后听闻姑娘身世可怜,又念着姑娘贴心懂事,想认姑娘做义女,往后你便是长乐宫的主子,不必再行奴婢礼了。”
沈娇娇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跟着李德全往正殿去。太后坐在榻上,见她进来,招手让她到身边,握着她的手温声道:
“阿瑶,往后哀家就是你的亲人。你既没了爹娘,往后就跟着哀家,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沈娇娇眼眶泛红,屈膝跪下,却不是行奴婢礼,而是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女儿阿瑶,谢母后恩典!往后定当好好孝敬母后,陪在母后身边。”
她刻意改了称呼,既显亲近,又符合义女的身份。
太后笑着扶起她,亲自为她戴上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簪子,
“这是当年和宁的旧物,如今给你戴着,也算缘分。往后你就住到正殿旁的玉芙阁,身边再配两个得力的宫女,不必再做那些粗活了。”
沈娇娇摸着发间的簪子,心头又暖又沉。暖的是终于有了太后这层“义女”身份,查案报仇多了重保障;沉的是这身份背后,藏着太后对亡女的思念,也藏着她不得不利用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