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将信折好,塞进特制的竹管里,刚要唤侍女交给赵瑜的人,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侍女慌张的声音:
“太子妃,不好了!坤宁宫的嬷嬷又来了,说皇后娘娘请您即刻过去,还说……还说有要事与您核对,耽搁不得!”
她指尖一顿,竹管在掌心硌出细小的印子——刚从坤宁宫回来不过半个时辰,皇后又急着召她,显然是等不及要看她的反应,那半块碎玉,果然是催命的引子。
沈娇娇迅速将竹管藏进梳妆台的暗格,又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压下眼底的冷意,换上一副温顺模样。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转身时,她特意叮嘱贴身侍女,
“若殿下回来,便说我去坤宁宫回话,很快就归,让他不必挂心。”
她刻意没提皇后的急切,怕赵珩又要跟来,反倒让皇后抓着“恃宠而骄”的由头发难。
跟着坤宁宫的嬷嬷走在宫道上,风裹着初秋的凉意吹在脸上,沈娇娇却觉得后背发紧。
“太子妃,娘娘就在殿内等着呢,您快些。”
嬷嬷停下脚步,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眼神却不自觉地往她袖口扫,像是在确认什么。
沈娇娇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恭顺,跟着嬷嬷进了坤宁宫。
殿内没点灯,光线昏暗,皇后坐在上首的宝座上,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见她进来,眼皮都没抬。
“来了?方才给你的衣料,还合心意吗?”
“多谢母后体恤,料子极好,儿媳很喜欢。”
沈娇娇屈膝行礼,垂着头,故意不提及木盒与碎玉。
皇后沉默了片刻,忽然放下佛珠,声音陡然沉了下来,
“喜欢便好。只是哀家听说,你嫁入东宫前,曾派人去查过青牛村的旧事?”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在沈娇娇耳边。
她指尖微颤,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母后误会了,儿媳只是一时好奇罢了,并未特意去查。”
“哦?只是好奇?”
皇后猛地抬眼,目光如刀,直刺她的眼底,
“那哀家给你的衣料里,藏的东西,你也该看到了吧?那半块玉,你认得?”
沈娇娇知道躲不过,索性缓缓抬头,眼底适时浮起一丝慌乱,像是被戳中了心事,
“母后……那玉……儿媳看着有些眼熟,却记不清是哪里见过了。只是不知,母后为何要将这玉送给儿媳?”
她刻意装出疑惑,想看看皇后到底要打什么算盘。
皇后盯着她看了许久,像是在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那玉是先皇后的遗物,当年她出事后,这玉便断成了两半,一半被哀家收着,一半……丢了。如今既然找到了,便该还给你这个太子妃,也算是了了先皇后的心愿。”
这话半真半假,沈娇娇心中清楚,皇后哪里是要了却先皇后的心愿,分明是在试探她——若她承认认得玉,便是变相承认了自己要报青牛村之仇;但皇后没有直接挑明自己隐姓埋名都事情,想必也是有什么顾虑。
正思忖间,殿外忽然传来太监的通报:
“殿下!太子殿下求见!”
沈娇娇心头一喜,却见皇后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让他进来。”
赵珩快步走进殿内,一眼就看到垂着头站在殿中的沈娇娇,急忙走过去将她护在身后,对着皇后行礼,
“儿臣见过母后。不知母后今日为何频频召阿瑶过来?她身子弱,经不起来回奔波。”
皇后看着赵珩护犊子的模样,脸色更沉,却还是耐着性子道:
“哀家只是跟太子妃说些家常,聊一聊先皇后的旧事,并无他意。”
“先皇后的旧事?”
赵珩皱眉,转头看向沈娇娇,见她眼底带着一丝委屈,立刻对着皇后道,
“母后,先皇后的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再提也没什么意义,反倒惹得阿瑶伤心。不如等日后有机会,再慢慢聊。今日儿臣还有事要带阿瑶回东宫处理,就先告退了。”
说着,不等皇后开口,就拉着沈娇娇转身要走。
“站住!”
皇后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着怒意,
“珩儿!哀家跟太子妃说话,你插什么嘴?这东宫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赵珩停下脚步,却没回头,语气依旧坚定:
“母后,规矩固然重要,但阿瑶是儿臣的太子妃,儿臣不能让她受委屈。若是母后觉得儿臣做得不对,便罚儿臣,与阿瑶无关。”
沈娇娇拉了拉赵珩的衣袖,小声道:
“殿下,别跟母后争执,是阿瑶的错,不该让母后生气。”
她故意示弱,既给了皇后台阶,也让赵珩的维护显得更合情理。
皇后看着两人的模样,气得胸口发闷,却又无可奈何——赵珩如今满心都是沈娇娇,若是真逼急了,反倒会让他对自己生出不满。
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松了口:
“罢了,今日就先到这。太子妃,你回去好好想想,有些事,该忘的就忘了,别给自己惹麻烦。”
“儿媳谨记母后教诲。”
沈娇娇屈膝行礼,跟着赵珩离开了坤宁宫。
刚走出殿门,赵珩就停下脚步,转身握住她的手,见她指尖冰凉,急忙问道:
“阿瑶,皇后是不是为难你了?”
沈娇娇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心中微动,却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母后只是跟我聊了些先皇后的事,没为难我。”
她没说实话,一来怕赵珩冲动,二来,她知道,这摊浑水,她不能只靠赵珩,有些事,必须自己查清。
赵珩还想追问,却见沈娇娇眼底带着一丝疲惫,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好,没为难你就好。咱们回东宫,我让厨房给你炖些暖汤,补补身子。”
跟着赵珩回东宫的路上,沈娇娇一直在思索——
回到东宫,沈娇娇刚喝了两口暖汤,就见贴身侍女匆匆进来,压低声音道:
“太子妃,瑜王殿下的人又送消息来了,说……说敌国近日有使者要来京城,随行的,还有敌国西境军营的参军,好像就是……沈砚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