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瞬间读懂了知妤的眼神,心头一沉:糟了,这印象怕是彻底坏了。
“六娘,我知道错了!您千万别跟三娘提这事儿,范良翰夫妻俩的纠葛,我保证再也不掺和半分。”他望着范良翰亦步亦趋跟着福慧远去的背影,忙不迭认错。
知妤沉默片刻。她自然瞧得出三姐对柴安的心思,索性再观察一阵——总归若姐姐受了委屈,她有的是办法替人讨回来。正思忖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个熟悉的身影。
她没忘了给柴安和姐姐留独处的余地,只淡淡嘱咐:“还请柴官人送我姐姐回府,我另有要事处理。”
“六娘,你要去哪儿?”康宁满心担忧地追问。
“姐姐放心,你还不了解我?”知妤勾了勾唇,“我好像瞧见个熟人,去去就回。”说罢不等康宁回应,身形已如轻燕般掠远。
柴安看得心头发紧:这姑娘要是动起手来踹自己一脚,后果简直不敢想。郦家这对姐妹,竟没一个是好惹的,实在可怕。
康宁见知妤跑远,转头便向柴安追问缘由。柴安见她面露愠色,自知理亏,只得老老实实将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柴安!你太过分了!”康宁听完瞬间明白过来,又气又急,“这是什么糊涂主意?若非六妹在场,你们难不成要让我二姐在那儿躺一整晚?就没想过她会受凉吗?”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柴安连忙认错,“我保证,往后再也不掺和他们夫妻的事,更不会乱出主意了。”
“哼!”康宁仍是不解气,上前踹了他两脚。
柴安暗自暗骂范良翰惹出的麻烦,牵过马来,恭恭敬敬送康宁回城。
路上,康宁怕被人撞见自己深夜与男子同行,轻声提议:“柴郎君送我到这儿就好,免得被旁人看见,徒生闲话。”
柴安却早有准备,从马背上取下一件黑袍,轻轻披在她肩上,语气笃定:“康姑娘放心,有我在,没人敢乱嚼舌根。”
康宁抬眸望向柴安,一股暖意悄然漫上心头。
到了康宁住处外,柴安忽然驻足,声音放得极轻:“康姑娘,其实我先前那些荒唐事,并非故意捉弄您,只是……只是想多些机会和您待在一起。”
康宁脸颊一热,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你……真是个无赖。”
柴安低笑一声,转身离去。康宁望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心湖泛起圈圈涟漪。
另一边,知妤望着树上对月而坐的身影,轻声唤道:“郎君,是你吗?”
“好久不见,六娘。”明忆话音未落,已从树上轻盈跃下。
知妤快步上前,伸手便抱住了他,声音里满是欣喜:“好久不见。”
相拥片刻,她才猛然回过神,脸颊绯红地推开他,有些局促:“抱……抱歉,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无妨。”明忆眼底盛着笑意,“我送你回去吧。”
见知妤眼底藏着几分不舍,他又补充道:“我们改日再约,再晚些回去,你母亲该担心了。”
知妤轻轻点头:“好。”
翌日——
柴大娘子为柴安寻到了一位合意的相亲对象,特意请了媒人上门说和。
媒人一张巧嘴说得天花乱坠,先夸女方:“姑娘织的布,一梭子下去,那颜色比天边的彩霞还要艳!人长得俏,手还这么巧,这等好姑娘,错过了可就真要去天上寻咯!”
夸完女方,又话锋一转捧柴安:“咱们柴家更不必说,良田千顷,铺面百间,富贵自不必提。遇上水灾旱灾,要么捐米粮,要么修桥铺路,那银钱花出去的声响,不知积了多少德,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呐!”
女方母亲听了,淡淡开口:“我们家嫁女儿,看的可不止是资财。”
媒人立刻接话,指着柴安笑道:“就柴郎君这份人才,我怎么夸都夸不尽!娘子您一眼就能瞧见,哪里用得着我多嘴!”
女方偷偷打量柴安,见他容貌俊秀,家境又厚实,心中早已满意。
柴安母亲见状,当即拍板:“我看他们二人的八字,也是极相配的。”
柴安却忽然开口,只唤了声:“德庆。”
德庆立刻上前,端上两匹布——正是昨日范良翰之事里牵扯的布料。女方见了,脸色骤变,当即起身气冲冲地走了。
“你呀你!”柴母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谁让你这么挑剔了?这三年来给你相了多少姑娘,哪一个你正眼瞧过?我看你就是诚心让我不痛快!”
柴安不答,只默默往前走。
“站住!”柴母厉声喝止,“你还记不记得你父亲的遗愿?”
“记得。”柴安脚步未停,声音却传了回来。
“记得就好!”柴母刚松了口气,就见柴安转身说道:
“行,娘。我看上郦三娘了,您准备准备,上门提亲吧。”
柴母瞬间惊得目瞪口呆,身子一软险些瘫坐在地,好不容易扶住桌角,才颤声喊出一句:“造孽啊!”
一旁的仆人连忙上前搀扶:“娘子!娘子您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