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头顶那盏鎏金吊灯洒下昏黄的光,映照着脚下已然褪色的波斯地毯。地毯上的每一道纹路,都像是岁月无情啃噬家族荣光所留下的斑驳痕迹,无声地诉说着家族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落魄。母亲的话语,仿佛一块淬了冰的铁,冷硬而又沉重地砸进我的耳膜。当那几个字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时,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出了尖利的质问:“嫁给一个Alpha?还是死的?”我的指尖深深地掐进掌心,试图用这肉体上的疼痛来抵御胸腔里那如潮水般翻涌的荒谬感。我,明明是一个满心怀揣着画笔与星辰梦想的Omega,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家族祭坛上的牺牲品,被推到了这令人绝望的境地?
母亲身形踉跄,她带着一丝急切伸手想要抓住我,而我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一般,本能地后退了半步。她眼底的裂痕,比那墙纸上已然生出的霉斑更加刺目惊心,仿佛是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她的哭腔里裹挟着卑微到尘埃里的哀求:“徐然,只要你嫁入林氏......”紧接着,那些关于家族资金链断裂、供应商围堵家门的词句,如同无数只细小的蚂蚁,顺着耳朵源源不断地钻进来,啃噬着我的神经。我眼神空洞地盯着她那因颤抖而显得格外无助的指尖,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十二岁那年。那时的她,也是这样紧紧攥着我的手,把考级证书用力按在滚烫的奖杯上,眼神里满是狂热与期望,嘴里说着:“这是家族的希望。”
此时,地毯上的阴影被来来往往的脚步无情地碾得支离破碎,就如同我此刻千疮百孔的心。我呆呆地数着水晶吊灯上的第37颗珠子,像是要从这单调的计数中寻找一丝逃离现实的慰藉。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是从齿缝间艰难挤出来的:“他们要的不过是个活招牌,不过是想让整个Omega界看看林氏有多慷慨,就连死人都能给个名分。”说着,喉间泛起一阵铁锈味,那是满心苦涩与愤怒交织的味道。母亲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突然捂住脸,指缝间漏出的呜咽声,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濒死的夜莺,无助且绝望。
沉默在这鎏金雕花的客厅里肆意发酵,如同剧毒一般侵蚀着每一寸空气。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不断扑打玻璃,发出“啪啪”的声响,那声音像极了画室里我曾经不小心揉皱的素描纸,充满了破碎与无奈。终于,当“好,我答应”这三个字艰难地滚出喉咙时,我清晰地听见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掉了。那究竟是十八岁那年在阁楼里偷偷画下的人体速写,还是被我偷偷藏在颜料盒里,承载着我全部梦想的录取通知书?我已经分不清了,只知道随着这三个字出口,我的一部分灵魂也跟着死去了。
婚服上的珍珠紧紧硌着我的锁骨,每一颗都像是钉进棺材的铆钉,冰冷而又无情地宣告着我的命运。镜子里的人画着最精致的泪痕妆,可那厚厚的妆容却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眼底深深的灰暗。当我跨进林氏庄园的那一刻,身后铁艺大门合拢的声响,像极了画室被上封条的那天,沉闷而又决绝,彻底将我与过去的梦想隔绝开来。照片里的林逸轩笑得温文尔雅,他的眼睛里倒映着我从未见过的碧海蓝天,那本该是充满希望与美好的画面,可此刻,那双眼睛却隔着阴阳的界限,冷冷地看着我一步步戴上这沉重的枷锁。
牧师的祷词混着管风琴声,在这高高的穹顶下回荡,最终却像是无力地碎成了齑粉。我目光呆滞地盯着那帧遗照,突然没来由地想,这个素未谋面的Alpha,是否也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对着高悬的月亮,狠狠地诅咒过这场荒唐至极的联姻?当戒指最终套进无名指时,我闻到袖口残留的松节油味道,那是我最后一幅未完成的油画所留下的气息。那幅画,画的是一只破笼的金丝雀,可如今,我却感觉自己才是那只被困住的金丝雀,再也无法飞向向往的天空。
礼成的掌声在耳边轰然响起,那声音在我听来却无比刺耳。原来,这世间最锋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