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森林的结界警报响起时，林徐然正窝在天鹅绒沙发里看漫画。封面上的机甲战士举着光剑，他看得入神，直到窗外传来第三声“龙出来受死”，才不情不愿地合上书。
他扒着窗台往下瞥，吊桥上站着个穿银甲的年轻人，黑色短发被风吹得乱糟糟，仰头时露出清晰的下颌线。对方比窗台还高出半头，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倒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角色。
“吵死了。”林徐然嘟囔着化为人形，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黑曜石地板上。他走到吊桥边时，得微微仰头才能看清对方的脸——勇者比他高出一个头，阴影投下来，正好把他整个人罩住。
“你就是林逸轩？”林徐然抱臂看着他，紫色眼睛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慵懒。
勇者明显怔了怔，握剑的手顿了顿。传说中的恶龙应该青面獠牙，可眼前这人黑发柔软地搭在额前，身形清瘦，站在自己面前像株需要低头才能看清的铃兰。
“龙？”林逸轩的声音有些不确定，目光扫过林徐然身后——没有翅膀，也没有尾巴，只有件松垮的黑色长袍，袖口绣着银色的龙纹。
“不然呢？”林徐然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才发现，对方的肩宽几乎是自己的一倍。他忽然有点后悔没保持龙形，至少那时候不用仰头看人。
“公主在哪？”林逸轩握紧剑柄，剑鞘摩擦着银甲，发出细碎的声响。
“不知道。”林徐然转身就走，“我对抢别人老婆没兴趣。”
“站住！”林逸轩伸手想拦，却在碰到对方衣摆时猛地收了手。他看着林徐然走进城堡的背影，那长袍的后摆扫过地面，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和想象中覆盖着鳞片的模样完全不同。
城堡内部比想象中整洁。林逸轩跟着走进大厅，没看到堆积如山的白骨，反而在墙角发现了个巨大的书架，从地板顶到穹顶，塞满了封面花哨的书册。
“那些是……”他指着最下层露出来的漫画封面，上面画着穿水手服的少女。
“我的收藏。”林徐然从书架上抽出本小说，蜷进沙发里，“公主不在我这，预言多半是写错了。”他翻了一页，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林逸轩，“你要杀我吗？不杀的话，能不能别站在我面前挡光？”
林逸轩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落地窗前，阳光被他的影子挡住，恰好落在林徐然捧着的书页上。他往旁边挪了挪，看着对方立刻舒展开的眉眼，紫色的瞳孔在光线下透亮，像浸在水里的紫水晶。
“预言说你掳走了公主，我必须带回她。”林逸轩的语气软了些，“可你这儿……”他扫过空荡荡的城堡，“真的没有。”
“早说了。”林徐然翻过最后一页，合上书打了个哈欠，“你要是没事做，就帮我把那箱新到的漫画搬上来。在城堡后门，有点沉。”
林逸轩愣住了。他想象过无数次屠龙的场景，却没想过会被龙指使着搬书。可看着林徐然已经重新拿起一本漫画，认真阅读的侧脸，他鬼使神差地转身走向后门。
搬完第三箱漫画时，林逸轩发现林徐然正趴在地毯上，指着漫画里的情节自言自语。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把黑发染成浅棕色，那截露在长袍外的小腿弯着，像只蜷在暖阳里的猫。
“这个反派画得不错，”林徐然忽然抬头，冲他晃了晃漫画，“比你那把剑好看。”
林逸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又看了看林徐然眼里跳动的光，忽然觉得，或许预言没说错——他确实找到了需要“带回”的东西，只是不是公主而已。
窗外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林徐然翻过一页漫画，眼角余光瞥见林逸轩正笨拙地学着他的样子，坐在地毯的另一端，翻看一本封面上画着龙的童话书。
他勾了勾嘴角，没戳破。反正老死之前，有人帮忙搬书，偶尔还能讨论下漫画剧情，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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