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办公室时，林徐然终于接到了那通跨国电话。他用流利的英语交涉着，眉头微蹙，紫色眼眸在暖光里显得格外专注。林逸轩坐在沙发上没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杯壁，目光却没离开过他。

等林徐然挂了电话，揉着眉心叹气时，林逸轩才起身递过去一杯温水：“搞定了？”

“嗯，法国那边的合作方倒是爽快。”林徐然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他的手，顿了顿才抬眼，“你母亲是法语翻译？”

“是，她在大学教法语。”林逸轩顺势坐在他办公桌边缘，比坐着的林徐然高出小半个头，说话时得微微低头，“小时候她总跟我说法语，父亲却坚持让我学中文，说入乡随俗。”

林徐然笑了，指尖敲了敲他的膝盖：“所以英语成了盲区？”

“算是。”林逸轩低头看着他微翘的发梢，灯光在那截白皙的脖颈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不过够用了，毕竟我主要对接的是林总。”

这话说得直白，带着点不加掩饰的亲近。林徐然被他看得不自在，仰头靠在椅背上：“油嘴滑舌。”嘴上这么说，嘴角却没压下去。

他忽然想起这人刚入职时的样子。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站在会议室门口手足无措，蓝眼睛里满是紧张，活像只误入狼群的鹿。可才三个月，就蜕变得游刃有余，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人——咖啡永远温度刚好，文件总能提前备好，连他皱眉时，都会第一时间递上薄荷糖。

“说起来，”林徐然忽然开口，“你当时投简历，写的期望岗位是法务部，怎么最后来了秘书处？”

林逸轩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了，蓝眼睛里映着灯光：“因为法务部离林总太远了。”

林徐然一怔，刚要追问，就被他岔开了话题：“林总还没吃晚饭吧？我订了城南那家意面，据说老板是意大利人，酱汁做得很地道。”

他这人向来会转移重点，林徐然被勾起了食欲，也就没再深究。等外卖送到，两人就着办公桌当餐桌，林徐然吃得专注，没注意到林逸轩几乎没动筷子，只是看着他——看他吃东西时会微微鼓着腮帮子，看他吃到满意处，紫色眼眸会亮得像淬了光。

这些细节，林逸轩在心里描摹了无数遍。

五年前的画展上，十七岁的林徐然穿着洗得发白的白T恤，站在《睡莲》前皱着眉，阳光透过玻璃穹顶落在他乱翘的发梢上，连带着那双紫色眼眸都染了点金。林逸轩当时刚随母亲回国，抱着本法语诗集坐在角落，一眼就被那抹身影勾住了心神。

后来他旁敲侧击地打听，才知道那是林氏集团的小少爷，张扬又鲜活，像株永远朝着光生长的向日葵。他默默记了五年，等自己足够优秀了，才借着招聘的机会，小心翼翼地靠近。

“你怎么不吃？”林徐然抬头，发现他的盘子几乎没动。

“我不太饿。”林逸轩笑了笑，替他擦了擦嘴角沾着的酱汁，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皮肤，“林总吃得香，我看着就够了。”

林徐然的脸莫名发烫，拍开他的手：“没大没小。”

窗外的天彻底黑了，写字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林逸轩看着林徐然收拾外卖盒的侧脸，忽然觉得那句“热爱”没说谎——他热爱这份能靠近他的工作，更热爱眼前这个被灯光镀上金边的人。

“林总，”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周末有空吗？我母亲说，想请你吃顿饭，谢谢你照顾我。”

林徐然挑眉：“你妈知道我是你老板？”

“知道，”林逸轩的蓝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她说，能让我心甘情愿朝九晚五的人，一定很特别。”

林徐然被他说得心头一跳，假装整理文件：“看情况吧，我周末不一定有空。”

林逸轩没再逼他，只是笑了笑，起身收拾东西。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林徐然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在屏幕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他在心里轻轻说：等时机到了，我就告诉你，我的秘密从来只有一个——我喜欢你。

办公室里，林徐然看着手机屏幕上刚存下的林逸轩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