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少女

这次没等回复，他就关上了门。

夜风微凉，他站在楼下点了支烟，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

——既然她来不了，那他就去找她。

烟雾缭绕间，他忽然想起某个午后。

回忆猝不及防涌上来，桑延手指一顿。

他垂眸看着燃了一半的烟，忽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猩红的烟头被狠狠摁灭在垃圾桶上，发出细微的"嗤"声。

夜风将最后一丝烟味吹散，他抬手闻了闻袖口，确认没有残留的味道，这才迈步朝停车场走去。

……

桑延的车驶过霓虹闪烁的街道，车窗外的城市像流动的星河。

转过中央广场时，巨幅LED屏突然亮起——江朝朝的笑颜毫无预兆地撞入视线。

她穿着浅色连衣裙，指尖轻点唇瓣，背后是某国际化妆品品牌的巨大LOGO。

屏幕的光太亮，甚至在一瞬间照亮了车内，桑延的瞳孔微微收缩。

“全新水漾系列，给你最温柔的呵护...”广告词通过广场音响传来，她的声音带着镜头前特有的甜美，和桑延记忆中的少女声线重叠又分离。

红灯亮起，桑延不得不停下。右侧商场的橱窗里，同一张脸出现在杂志封面上；对面公交站台的广告灯箱，她戴着钻石项链微微侧首。

这座城市突然到处都是她的影子，可真正的那个人，却连和他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桑延忽然想起高中时的江朝朝。

绿灯亮起，后车的喇叭声惊醒了他的思绪。桑延踩下油门，后视镜里，那块巨大的LED屏正切换到下一个画面……

……

桑延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目光落在片场外闪烁的“拍摄中”红灯上。

夜已经很深了，片场外围的粉丝渐渐散去，只剩下几个站姐还守着相机蹲守。

他靠在车边，耳边是她们兴奋的窃窃私语：

“朝朝今天状态超好，听说一条就过了..”

“啊啊啊，朝朝超美！！”

“她在国外拿奖的那个短片你看没？演技真的绝了...”

桑延指尖微微发凉。

国外。

这个词像一根刺，扎在他记忆最痛的地方。

她消失后，他动用了所有关系，甚至亲自飞了三次洛杉矶，却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航空公司没有她的购票记录，移民局查不到签证信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可等她再次出现时，维基百科上赫然写着她在欧洲三大电影节崭露头角的经历，IMDb上列着参演作品，甚至还有专业影评人称赞她是"横空出世的天才少女"。

太完美了。

完美得像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片场的门突然打开，江朝朝身着一袭古风服饰走出，助理在旁边撑着伞。

少女绝美的容颜在灯光下让桑延失神。

她身上那袭月白色古装长裙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广袖随风轻扬，腰间玉坠叮咚作响。发间一支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微微颤动，在额前投下细碎的光影。

妆容精致得不像真人，眉间一点朱砂，眼尾描着淡金色的花钿，唇上薄薄一层胭脂，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江朝朝却在看到桑延的瞬间停住了脚步。

“桑延？”她惊讶地睁大眼睛，睫毛上还沾着人造雪花的亮片，“你怎么真的来了...”

夜风吹散她的话音，桑延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

“顺路。”他听见自己冷淡的声音，“饭还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