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EVER-000，因为她看起来就是一个被娇宠着的小姑娘，也没有受到什么限制，可以自由出入EVER大厦。”黎深的目光有些缥缈，显然是在回忆。
“她是直接找上你的？”我好奇的询问着细节。
“嗯，那时候EVER大厦附近还有些民居，我曾经的家就在附近。”
一直到现在，EVER大厦附近地皮都相当昂贵且紧张。黎深家如果能在EVER大厦附近，那起码说明，他家跟“贫穷”绝对没什么关系。我眨眨眼，发觉自己很难想象他也是有过跟在父母膝下，小小的一只那样的时光的。
“我觉得你好像没在想什么好事……”黎深瞥了我一眼。
“不是什么坏事。我只是想到，你也有过小孩子的时候。”
“我是人类。”黎深揉揉自己的眉心，克制的说：“哺乳类动物都有比较长的幼年期，人类尤其如此。”
我忍不住笑出来，不得不一边摆手一边申明自己的态度：“我真的不是笑你。只是觉得两个小孩子一起玩好像也挺有趣的。”
“我那时候辐射病还是挺严重的，据说是出生后两三年就开始有症状了，然后逐年加重。遇到EVER-000的那年，我半个身体都不太受自己控制，如果不更换仿生义体，可能寿命也就剩几年了。”黎深轻描淡写地回忆着。
“为什么呢？”我有些不理解：“你家应该负担得起你更换仿生义体的费用才对。”
黎深笑了笑“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就比较千头万绪了，我父母都加入了反抗军，为了不牵连到我，基本是在我还不认识人脸时就把我送给了亲戚。亲戚抚养我长大可以得到我家大部分的资产，但我在两三岁时出现辐射病症状，如果更换仿生义体，当然钱是够的，但能剩下来的就不算太多了。”
“所以是亲戚不允许你换仿生义体的？”听起来这像是一个因贪欲而起的故事。
“严格的说，倒也没有。”黎深想了想，还是否定了我的说法：“她只是把选择权给了我。她告诉我人的身体是精妙的，不该被仿生义体破坏。然后她问我是否想要接受仿生义体替换的手术。小孩子的想法其实很固执，又很容易被潜移默化的影响，我当然不愿意做手术。”
“那，你现在回忆起来会埋怨你的亲戚吗？”
“没必要。现在想想，她照顾我的时候，其实也只有过这一次私心而已。因为她也有一个被辐射病困扰的孩子。”黎深神情很平静：“无论什么时候，都没必要考验人性。而且……”
“而且？”我困惑的重复他的话。
“而且EVER-000认识我之后，听我说我活不久了，她喊了EVER的人直接把我弄去做了仿生义体的手术。”黎深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但听她说，她问了EVER的医生，医生说只是给我看个病，像拔个牙一样，我就会好起来。她相信了，才带人去找的我。”
我又想起了梦中那个面目模糊的小姑娘，她哭着说“对不起”，然后从EVER的露台上跳了下去。那时候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却也只能跟着黎深一起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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