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荷花在用过味道很粗暴的早饭后向老板兼店小二打听了下路况便往古岩峡赶去。
一路自不用说风尘仆仆,更甚至在野外露了宿,听着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远处传来什么不知明的动物吼叫声,柳荷花坐在大槐树下捅动着面前树枝簇起的火苗,默默反思。
自己为什么要跑去那黑鹰门?那儿不是在有战乱吗?这么瞎去万一没找到季逍跟老哥怎么办?刀剑无眼啊,要是被人一不小心给误伤了咋办?更何况会不会有人对自己见色起意?季逍这个大保镖也不在身边。
这么一想江湖挺危险的啊,要不算了?谁的命可都不是捡来的,就算捡得了第一次可不见得会有第二次。
异常惜命的且柳荷花当下又反悔决定还是回名剑山庄,现在名剑山庄的真面目还未撕破,料想也不会对逍遥山庄的堂主做什么的,而且消息什么的也更灵通,就万一有个什么变化自己再逃跑也一样,顺便还能带上小可爱。
就这么决定了,柳荷花当下便爬上树在一处粗大的树干上坐下,用绳子将自己牢牢捆在树上手里紧握着绳子便靠在树上休息,再听着那些不知名的声音便没那么心里发怵了,柳荷花还是庆幸自己以前是山里来的农村娃,胆子大走过的夜路也多,要换了别的大家闺秀,那就只能欲哭无泪了。
夏日的夜晚吹散了白日的炎热,许许清风夹带着凉意舒适得让人很快闭了眼。
不过随后便不知被哪里来的声响吵醒,“吱,吱——”
柳荷花疲惫的睁开眼,那声音更清淅了,循着声音往下瞧,看见模糊一团正努力的往上攀爬,爪子挠得树皮沙沙直掉屑,那东西像是知道有人在瞧它,在树根下一蹦一跳的,尾巴扫在地下,像是在表达有多高兴。
柳荷花脑子愣了大概有一分多钟,见那小东西已经爬到树上了,借着月光,柳荷花终于看清这是之前摔下山跟自己“同甘共苦”的那什么鼠啊,当下惊喜得笑眯了眼,弯着腰将还定在树上的小东西捧进手心里,“那什么,是你?”
“吱,吱。”
“怎么在这儿碰着你了,真是缘份啊。”
“吱吱。”
“你怎么一个鼠跑到这儿来了,多危险啊,不知道你很值钱的吗?”柳荷花用脸蛋蹭蹭它的毛发,还是一样的蓬松柔软,“以后跟着我好不好?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也不等它答复自顾的将它放进胸前兜里,只留一颗毛茸脑袋在外面,柳荷花勾着根食指顺着它脑袋上的毛发,那什么鼠舒服得眯起了眼,“你说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找我的?怎么找到的?你不是呆在山洞那儿不想走么?”
“吱吱,吱,吱——”
柳荷花是听不懂,不过很奇怪的是最后一声她竟然听出了抱怨,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柳荷花一个人跟一只只会吱吱叫的小东西莫名其妙的交谈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困得极了便睡了过去。
一人一鼠?竟然如第一次见面般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柳荷花感觉到了腰上的动静猛的眼开了眼,一侧目便看见了一颗光溜溜的脑袋上的戒疤,还没怎么清楚过来的脑袋便指挥着手一巴掌呼了下去。
“啊——啊~砰!”惊起树叶灰烬无数。
柳荷花甩甩手朝下看去,只见一身土黄长衫的小和尚倒在了满是熄灭的黑色灰烬堆里,空气中还有扬起的黑灰缓缓落下,那小和尚扑在地上咳嗽,半响才撑起身子坐起来抬头用眼神控诉。
怎么这么眼熟呢,柳荷花再仔细一瞧,大大圆圆的眼睛白皙的脸庞上布满黑灰,连光头上也沾了少许更别说身上那一大片,柳荷花坐在树上窃笑,原来是圆岐小和尚啊,可真倒霉!
圆岐用哀愁的腔调唤道:“施主你……”
柳荷花不给他机会,“圆岐小师傅是你啊。”
圆岐拍着身上的灰烬起身行礼,“施主你好。”
柳荷花按下冒出头的小脑袋解了绳子从树上爬下来看着圆岐狼狈的模样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小师傅你怎么在这儿?”
圆岐:“路过。”
“不是去黑鹰门了?”
“贫僧只需领路即可。”
柳荷花疑问,“你刚刚又是在做什么?”
圆岐略窘迫,“本以为施主是被人绑在这处便想着替你把绳子解了,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
柳荷花想起刚才自己那不留余地的一巴掌也有些抱歉了,“抱歉小师傅,刚才多有得罪。”
圆岐摇头,“是贫僧无知鲁莽了。”
柳荷花没多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小师傅你这是去哪儿?”
“云游四海,”圆岐面上还是一副淡淡的宠辱不惊再配上一副白面奶油的小乖模样,还挺让人生出一种放松戒备的感觉,柳荷花稀奇的多瞧了两眼。“那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同上路吧,也好作个伴。”而且这小和尚的师傅肯定是个大神棍,一般穿越人士都得面见一回。
圆岐:“施主也云游四方?”
柳荷花摇头:“不是啊,我想回名剑山庄。”
圆岐:“……”
柳荷花又道:“既然小师傅是去云游那便是没有任何目的,而我是去名剑山庄,两者也没有背道而驰啊,当然可以同路了。”
圆岐:“……但贫僧刚从名剑山庄出来,”算背道而驰。
柳荷花发挥胡搅蛮缠的功力,“不对,圆岐小师傅你们出家人不是讲究一个缘字吗,本来你便没有目的,任何地点都可以是你的目的,那既然你出了山庄就刚好遇到了我,那不正说明名剑山剑亦也是你的目的。”
圆岐明显不善言,不知道歪理如何反驳,师傅也没教啊,“呃……”想了想说道,“既如此,贫僧便同荷花施主前往。”
柳荷花高兴得立马拉上圆岐出发,生怕晚一步对方反悔了。
“吱,吱。”那什么鼠从柳荷花怀里冒出头来。
柳荷花竟然听懂了它说的意思。
拍拍它的小脑袋,“乖啊,待会下山给你买好吃的。”
柳荷花既然决定不去趟浑水便跟圆岐慢悠悠的往名剑山庄赶,两人骑着马儿终于在夜幕降临之际赶上了一所小镇。
小镇很小,两人住进了小镇里唯一一家客栈,不过条件还是不错,比上次住的高了起码三个档次,柳荷花终于舒舒服服的泡了半个时辰,感觉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顺便跟小东西一起洗了,检查好发现上次的伤口早好了,而且柳荷花还发现上次留的绢布虽然破烂了可竟然还有一小块系在了小东西的小脚上,柳荷花心想这小东西不会凭着这烂玩意就找到自己了吧,感觉好玄幻。
待换好衣衫后柳荷花便往药草铺处寻。
地方小就是好,逛了一条街后柳荷花找到一间药善堂,提步进去看见一小孩子坐在堂前打嗑睡,柳荷花上前拍拍桌面,怦怦声很响,那小孩子冷不叮的吓一跳头直撞上了桌面,柳荷花见那小孩面色不虞的看过来冲他呵呵一乐然后从袖口掏出张纸巾啪的拍在桌柜前,“嘿,小孩儿帮姐找齐这些药材。”
小孩子皱着眉拿过纸一看,挨着指过其中三处,“这几种没有,你要的话可以去贤天山处摘。”
柳荷花问,“远吗?”
小孩瞧她一眼,“不远。”
柳荷花疑惑,“那你们怎么不去摘。”
那小孩鄙视的看她一眼没说话。
哼,柳荷花自讨了个没趣,也不会跟一个毛孩子计较,结了帐便提上买好的东西走了,刚一出门还没有走几步路便被一穿得破旧的小孩儿给撞了,柳荷花一手扶着腰一手下意识?的去摸钱袋,结果真给摸了个空,我就服了,竟然敢扒在姐头上,真是活腻歪了,姐看起来像是软绵的柿子有那么好捏么?柳荷花直接便冲上去准备拎住小孩,那小孩可能算是个惯犯,见情况不对撒丫子就开跑,速度飞快,柳荷花在后面追得风中凌乱,姐这么身强体壮的女青年竟然还追不上一小孩,简直毕生耻辱,“小孩你给我站住,”柳荷花没了什么顾忌,丝毫不在意自己形象边跑边威胁,“告诉你你惹了姐可不是那么好脱身的,你现在有权保持联系沉默,但等你被姐抓到的时候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可都将是泣不成声,嘿,你还跑,还敢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来来,让你见识见识姐解锁的洪荒之力……”
柳荷花体力还是不错的,脸不红气不喘,主要是这人的精力旺盛,两人一前一后跑了好大一段路,那小孩虽说跑得快,但奈何年纪不够营养也没跟上,瘦瘦小小的一个,柳荷花又紧追不舍,此时也见了疲态,柳荷花眼见两人的距离逐渐接近心下一喜,暗道:小样儿!
不过,在快逮住那小孩的时候,突然从巷子里窜出几个跟小孩一般大的孩子直接上前拦在了面前,“姐姐,姐姐。”
“姐姐,你别走。”
“姐姐。”
柳荷花眼看着那小孩跑远了急道:“快让开。”刚拉开一个搂着自己腰的小女孩又窜上一个抱大腿的小男孩,“我说姐现在也没钱了啊,姐家当都被人偷了啊,”眼见着那小孩跑没了影,柳荷花欲哭无泪,都想跟这几个小孩一块抹鼻涕了。
那几个小孩子相互看了几眼便住了手,柳荷花终于自由,蹲下身子歇息,这才打量起面前三个小孩,小的大概能有个五六岁的模样,大一点的那个男孩看着也有十岁的样子,穿得有些破旧都是又瘦又黄的,柳荷花心想这突然窜出来的小孩子,不对劲啊,“嘿小孩儿,你们干什么拖住我,是不是跟他一伙的。”
听到柳荷花这么一说,本来还在原地踌躇的三人一下子便溜没影。
柳荷花:“……”靠!还真是!
现在连小孩都是团伙作案!
柳荷花拍拍身上的灰起身脸色非常的不好看,自己真是越混越回去了,竟然叫一个小子给扒了,想着荷包里还有好几百两的银票就心疼得不行,自己干嘛放那么多钱进去,现在多了个人口还得买糕点呢,柳荷花想着回去把银票全放在胸口,这总没人偷了吧。
那什么鼠被颠簸得两眼发晕,挣扎着从腰间的挎包冒出头来,“吱——”
柳荷花一根指头将它压下去,“别出来,小心被别人看到抓了你炖汤。”
那小东西一听便咻的一下埋了下去,非常的通人性。
柳荷花好笑的摸了摸布袋,“真是个宝贝。”
包里传来轻快的吱声,柳荷花道:“以后你就叫那什么,我也叫习惯了。”
“吱。”
“哎……”
越想越憋屈的柳荷花一回到客栈便叭拉叭拉地向圆岐诉苦一番,“真是,别让我逮到那群小鬼,否则一定要他们好看,甭管是不是小孩照样收拾得他们屁滚尿流。”
圆岐站一边拎着佛珠淡淡的笑,“荷花施主勿忧。”
柳荷花不忿,“丢的又不是你的钱,你当然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圆岐:“正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
柳荷花:“那也得天生我材才行啊。”想想还是不甘心恶声恶气的磨牙,“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圆岐:“……”
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