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的小渔村中,月光如霜,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气息掠过屋檐。阿念蜷缩在渔村角落的草棚内,双手紧紧攥住胸口的衣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破碎的画面:燃烧的火焰、翻涌的巨浪,还有一个与自己面容相似的少年,手持火尖枪,在雷霆中仰天怒吼。
“哪吒……那是我吗?”阿念喃喃自语,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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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外的海滩上,太乙真人与敖丙相对而立,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细长。敖丙的目光扫过远处草棚中颤抖的身影,眉头紧锁:“真人,他的记忆已经开始复苏了。若再不压制魔丸之力,恐怕……”
太乙真人叹了口气,手中的拂尘微微颤动:“魔丸与灵珠本是一体,千年前我强行分离它们,却未曾料到因果轮回,如今竟要借他的转世之身重新融合。这是劫数,也是机缘。”
“但申公豹不会罢休。”敖丙的声音低沉,“他今日虽退,明日定会卷土重来。阿念若控制不住魔丸之力,必会成为他的傀儡。”
太乙真人沉默片刻,忽然抬头望向夜空:“敖丙,你可还记得千年前哪吒自刎时的情景?”
敖丙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不自觉地颤抖:“他为了陈塘关的百姓,宁可舍弃性命……可如今转世为凡人,为何还要承受这般痛苦?”
“因为他是哪吒。”太乙真人轻叹,“哪怕记忆全失,魂魄深处仍是那个宁可逆天也要守护苍生的魔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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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棚内,阿念的呼吸越发急促。他感觉胸口仿佛有岩浆在翻涌,眼前不断闪现出陌生的场景:金甲天神挥戟斩下雷霆,黑袍男子在暗处狞笑,还有一个身披红绫的少年,在火海中对他伸出手——
“敖丙!”阿念突然嘶吼出声,这个名字仿佛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轰!”
黑色的魔气从他体内爆开,草棚的茅草屋顶被掀飞。阿念的双瞳彻底染成血红,周身缠绕着黑焰,脚下的沙地寸寸龟裂。闻声赶来的小渔被气浪掀翻在地,惊恐地尖叫:“阿念!”
“退后!”太乙真人闪身挡在小渔面前,拂尘一挥,金光化作屏障护住村民。敖丙则化作一道白影,直冲向魔气中心的阿念。
“哪吒……不,阿念!”敖丙的掌心凝聚出冰蓝色灵力,却在触及黑焰的瞬间被吞噬。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龙族秘术“冰魄封魂”骤然发动,将暴走的魔气暂时冻结。
阿念在冰晶中剧烈挣扎,黑焰与寒冰交织爆裂。他死死盯着敖丙,沙哑的嗓音仿佛来自地狱:“为什么拦我?他们都要杀我……天庭、申公豹,还有——”他的目光突然转向太乙真人,“师父,连你也要骗我吗!”
太乙真人浑身一震,拂尘险些脱手。这声“师父”,与千年前哪吒在化莲池畔的质问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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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里外的海面上,申公豹立于滔天巨浪之巅。他手中的窥天镜映出渔村景象,嘴角勾起冷笑:“太乙啊太乙,你以为封住他前世记忆就能改写天命?魔丸既醒,这局棋便由不得你了!”
他咬破手指,在虚空中画出血符。海水突然沸腾,无数骸骨从深渊浮起,拼接成一具百丈高的白骨魔神。魔神空洞的眼眶中燃起幽绿鬼火,仰天发出无声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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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村内,敖丙的冰魄结界已布满裂痕。阿念的右臂突然异变成狰狞的魔爪,一爪撕开寒冰。太乙真人见状,终于掐诀念咒,额间浮现莲花印记:“混天绫,现!”
一道红光自九天坠落,缠住阿念的魔爪。那红绫似有灵性,明明炽烈如焰,却轻柔地抚过少年扭曲的面容。阿念浑身剧震,眼中的血色稍退:“这是……我的?”
恍惚间,他看见红衣少年踏风火轮掠过沧海,混天绫在身后猎猎作响。画面倏然破碎,化作一句穿越千年的誓言:“我命由我,不由天!”
“咔嚓——”
白骨魔神踏浪而来,所过之处礁石崩裂。申公豹立于魔神肩头,阴冷的声音响彻夜空:“乖徒儿,为师来接你了。何必跟这些伪善之辈纠缠?当年他们逼死哪吒,如今又要毁你魂魄,这样的三界,值得你守护吗?”
阿念的瞳孔再度被血色浸染,混天绫发出悲鸣。敖丙突然闪身到他面前,一把扯开衣襟——胸口处,灵珠印记正发出湛蓝光芒。
“哪吒,不,阿念!”敖丙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千年前你用命换来的太平,现在要亲手打碎吗?看看这个渔村,看看小渔,看看太乙真人!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掌心传来的温暖让阿念浑身颤抖。记忆如潮水奔涌:陈塘关的万家灯火,天劫下的并肩而立,还有自刎前敖丙撕心裂肺的呼喊。一滴泪混着血划过脸颊,他反手握住敖丙的手,混天绫骤然绽放万丈霞光。
“我是……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