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镜面蒙着水雾,宋亚轩将手链浸入消毒液,三年来,他无一例外的在手术之前重复这一动作。
凌晨三点的急诊大厅,银色手链在无影灯下泛起冷光。宋亚轩缝合伤口时总会不自觉地用尾指勾住链坠尾部的小鱼。
手链已经不同于三年前躺在盒子里那毫无人气的冰冷样子——如今已经被摩挲得发亮。
新开的实习护士总认为宋医生面对什么事情都很冷静,只是有一个奇怪的习惯,发呆,对着那条手链。
“小宋老师,又在发呆啊。”宋亚轩回头,是范瑞,儿科主任,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你还真是奇怪,这手链真有这么好看啊,都快盯出花来了。”范瑞真心觉得他很可爱,忍不住调侃他。
宋亚轩很自然的带上手链,缩了缩袖子,站起来脱下白大褂,“别逗我了,下班了来找我什么事儿。”
“哦,你看看群里发的消息。”
宋亚轩打开群消息,是医院发的通知,南城配合警察工作的志愿报名表。
“去不去,我就想着你去了我好有个照应。”
“而且就算你不去,医院也会花大钱请你去,毕竟你可是宋大医生。”
范瑞看他犹豫了,不再为难他,站起身来“那行,等你想好了…”话还没说完。
宋亚轩抬起头,目光认真地看着范瑞:“我不是犹豫,只是在想那边的情况可能会很复杂,我们得做好充分的准备。”
“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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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的天气格外的热。
八角笼的欢呼声浪震得吊灯摇晃,刘耀文扯开染血的拳击绷带,金属挂坠从汗湿的胸口荡出。
新来的马仔给他递烟时多瞥了眼那个防水壳,里面是张照片,隐约窥见抹雾蓝色的影子。
“呦文哥,这防水壳挺别致啊,照片儿上谁。”
四周霎时死寂,其他拳手们惊恐地看着他。
刘耀文擦脸的动作顿了顿,沾着血污的毛巾突然勒住阿坤脖子,笑着收紧布料。
“小崽子,有些东西看了是要挖眼睛的。”
人人都知道老大这照片神一般的东西,每次看着刘耀文拿出这张照片,都不敢提半嘴。
只有这新来的马仔不知情。
半夜听到脚步声,刘耀文从噩梦中惊醒,手指本能摸向枕下的匕首,却在触到照片相框时卸了力道。
月光淌过防弹玻璃,映亮照片上被反复摩挲的细节——宋亚轩的卫衣绳结绕成蝴蝶结,是他当年趁人睡着偷偷系的。
“不得不说这南城天气真热啊。”
“文哥又犯病了?” 守夜的红姐踢开满地酒瓶。
墙角的保险柜大敞着,几十个同款防水壳散落在地,每个都封存着不同角度的海洋馆照片。
穿貂皮的男人正在给照片过塑,闻言嗤笑:"每月四号不都这样?跟中邪似的擦整宿照片。"
红姐忍不住说:“当年救了他,浑身是血,就死命的攥着这沓照片儿。”
“这些年来问那照片上的人是谁,他不说。问他到底怎么了,他也不说。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哎?直接拉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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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去补医用材料回来的路上。
医用纱布的酒精味混着铁锈气钻进鼻腔时,宋亚轩心里一颤,腕间的银链跟着颤抖。。
他抱紧装着抗生素的纸箱后退,月光将五个人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藤蔓。
为首的男人摘下口罩,右脸烧伤的疤痕像条蜈蚣在蠕动。
他认出来了——是通缉令上的毒枭。
"宋医生,我等了你二十三天。“男人甩着电击棒逼近,露出后颈残缺的虎头纹身。
他笑着,带着那些人逐渐逼近,“每天看着你给那些小患子看病,真他妈圣人啊。”
“乖乖跟我回去当人质,让那些警察多给我们点药,我就留你一命。”
浓重的乙醚味堵住呼吸,宋亚轩在昏迷前听到摩托车引擎的嘶吼。
戴着狼面具的男人从越野车顶跃下,甩出的铁链绞住绑匪脖颈。
"文哥要活的!“面具男的声音透过变声器失真成恶鬼低语。
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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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像是从深海传来。
宋亚轩睁开眼时,首先看到天花板的深海投影,他试图抬手,发现腕上连着改装过的监护仪。
“你心跳过快。”
低沉沙哑的熟悉噪音惊得宋亚轩猛然坐起,窗边逆光的身影正低着头擦拭拳套。
"心率110,宋医生也会害怕?”
刘耀文轻描淡写地说着,放下手中的拳套,缓缓转过身来,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宋亚轩身上。那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漠,又夹杂着复杂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耀文儿…你。”
多年不见,宋亚轩想下床抱抱他,却着急的跌了一下。
“醒了就可以走了。”刘耀文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神黯淡无光,却不知内心隐忍的痛苦。
“等一下!”宋亚轩在刘耀文出门前叫住他。
“这么久不见,不聊聊吗?”双手摩擦,有些紧张。
刘耀文微微转过头,目光落在宋亚轩白皙的双手上,看到那被他无意间搓得通红的手背,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你当年为什么走?”宋亚轩问他。
“你过得不好,是吗?”宋亚轩接着问,刘耀文还是不回答。
宋亚轩接着说:“你给我的信我看了,东西我也收下了,手链很好看,谢谢你。”
宋亚轩的声音很轻柔,仿佛回到了从前。
刘耀文还是不说话,背着身看不出表情。
宋亚轩怕他走掉,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有些颤抖:“你…你当年写你喜欢我,现在,还算数吗?”
他看见刘耀文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抖了抖,但依旧没说话,随后又用力握紧。
宋亚轩不甘心,“你要是…”话还没说完,刘耀文突然转身,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步步逼近宋亚轩。
他脸上藏不住的疲惫,却依旧棱角分明,黑色背心下精壮的身躯,不经意间散发着少年的荷尔蒙气息。
宋亚轩看着逐渐靠近的刘耀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双脚不受控制地慢慢往后退。
他的心跳愈发急促,监护仪上的数值也跟着急剧上升。
就在背部即将触碰到桌沿的瞬间,刘耀文宽大的手掌稳稳地贴在桌沿上,抢先一步拦住了宋亚轩。
宋亚轩后背抵着刘耀文宽大而温热的手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刘耀文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刘耀文把他控制在桌前,两只手半包围禁锢着他,离他很近,气息喷洒在宋亚轩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和独属于他的气息。
宋亚轩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痒,下意识地撇了撇头,却被刘耀文用手指捏住下巴,轻轻转了回来。
刘耀文的拇指重重地碾过宋亚轩的唇珠,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量,“宋医生,你还真是自以为是。”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牙缝中挤出。
“你应该知道他们叫我什么。” 刘耀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直勾勾地盯着宋亚轩的眼睛。
“疯子。”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中带着自嘲与不屑。
“你不是…” 宋亚轩心疼地看着刘耀文,那些话面无表情地从他口中说出,他无法想象,这些年刘耀文到底经历了多少委屈与磨难,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我是!” 刘耀文突然打断宋亚轩的话,声音提高了几分,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我是个疯子。” 他再次重复道,仿佛在向宋亚轩宣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他们说的没错。”
“宋亚轩,你要是想跑,现在还来得及。”
为什么最迷人的最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