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是一片漆黑。
潮湿的泥土气息钻入鼻腔，腐烂的枯叶在身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抬起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石壁，粗糙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这是乱葬岗。
他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死了，被万鬼反噬，魂飞魄散。可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流。
月光从头顶的裂缝中漏下来，照亮了他苍白的手。这双手修长有力，没有伤痕，没有老茧，是属于少年人的手。
魏无羡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触手光滑，没有那道狰狞的伤疤。他踉跄着站起来，借着月光打量四周。这里是他十六岁时误入的乱葬岗，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重生了。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战栗，既兴奋又恐惧。兴奋的是他有机会改变一切，恐惧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再来一次的代价。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好好规划，这一次，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首先，他得离开这里。
凭借着前世的记忆，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出口。当他踏出乱葬岗的那一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洒在他脸上。他眯起眼睛，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云深不知处。
这个名字在脑海中浮现的瞬间，魏无羡的心跳漏了一拍。蓝忘机，那个总是板着脸的小古板，现在应该还在云深不知处吧？
他摸了摸腰间的陈情，虽然现在还没有这把鬼笛，但他记得这个时间点，蓝忘机应该正在云深不知处授课。如果他现在赶过去，或许还能赶上听蓝忘机讲课。
想到这里，魏无羡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记得蓝忘机讲课时的样子，总是板着一张脸，声音清冷，却格外认真。那时候的自己总是忍不住逗他，看他皱眉的样子就觉得有趣。
不过这一次，他得收敛些了。
魏无羡运起轻功，朝着云深不知处的方向疾驰而去。山间的风掠过耳畔，带着初春的寒意。他的心跳得很快，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即将见到那个人。
当他赶到云深不知处时，正好赶上早课。他躲在廊柱后面，偷偷往里张望。果然，蓝忘机正站在讲台上，一袭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魏无羡屏住呼吸，贪婪地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此时的蓝忘机还没有经历后来的种种，眉宇间还带着几分青涩，却已经显露出日后那清冷孤高的气质。
突然，蓝忘机的目光扫了过来。魏无羡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心跳如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明明现在的蓝忘机还不认识他。
"何人？"清冷的声音传来。
魏无羡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在下魏无羡，路过此地，听到讲课声，忍不住驻足聆听。"
蓝忘机微微蹙眉："云深不知处禁止外人擅入。"
"抱歉抱歉，"魏无羡连忙摆手，"我这就离开。"
"且慢。"蓝忘机突然开口，"你既对课业感兴趣，不如留下听讲。"
魏无羡愣住了。这和他记忆中的发展完全不一样。前世他第一次来云深不知处，可是被蓝忘机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怎么？不愿意？"蓝忘机的语气依然冷淡，但魏无羡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期待。
"愿意！当然愿意！"魏无羡连忙点头，快步走进课堂。他能感觉到蓝忘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那目光中似乎带着某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课堂上的内容魏无羡早已烂熟于心，但他还是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时不时偷瞄一眼蓝忘机，发现对方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又都迅速移开。
这种微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下课。当其他弟子都离开后，蓝忘机突然走到魏无羡面前。
"魏公子。"
"啊？"魏无羡抬头，对上蓝忘机深邃的眼眸。
"你..."蓝忘机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若有疑问，可来问我。"
魏无羡心中一动。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蓝忘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蓝公子，"他试探着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蓝忘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未曾。"
魏无羡还想再问，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他脸色一变，这个时间点，正是温氏派人来云深不知处挑衅的时候。
果然，下一秒，几个温氏弟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蓝二公子，"为首的温晁阴阳怪气地说，"听说你们蓝氏的剑法天下无双，不如让我们见识见识？"
魏无羡握紧了拳头。前世就是这次冲突，导致蓝忘机受了重伤。这一次，他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温公子，"他上前一步，挡在蓝忘机面前，"不如让我来领教领教？"
温晁不屑地打量着他："你是何人？"
"在下魏无羡，一个无名小卒罢了。"魏无羡笑着说，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
蓝忘机伸手想拦住他，却被他轻轻推开："放心，我有分寸。"
温晁冷笑一声："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未落，他已经拔剑刺来。魏无羡早有准备，身形一闪，轻松躲过。他虽然没有陈情，但前世的战斗经验还在，对付温晁绰绰有余。
几个回合下来，温晁已经气喘吁吁，而魏无羡却游刃有余。最后，他一掌拍在温晁胸口，将他击退数步。
"温公子，"魏无羡收起笑容，"云深不知处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温晁脸色铁青，带着手下灰溜溜地离开了。
魏无羡转身，发现蓝忘机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你..."蓝忘机欲言又止。
魏无羡心中一紧，难道蓝忘机发现了什么？
"你的身手，"蓝忘机缓缓说道，"不像是无名之辈。"
魏无羡松了口气，笑道："家父曾教过我一些防身之术。"
蓝忘机没有再追问，但魏无羡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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