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婚轿的帘幔无风自动,乐盈指尖刚触到胎发编织的轿帘,腕间忽被缠上数缕发丝。轿内传出婴儿啼哭,声如裂帛。杨凛龙尾横扫,掀开轿帘的刹那,却见空轿中赫然摆着一对鎏金合卺杯。杯身雕满血蚕纹路,杯底阴刻的"宁安"与"杨凛"之名,在烛火下泛着青黑光泽。
郦娘子甩出胭脂绳卷住轿杆,绳结竟自行扭成双生扣,绳头金铃震出刺耳鸣响:"宁安这死丫头,做鬼都要抢亲!"五娘竹扫帚捅向轿底,带出一截焦黑琴弦,弦上沾着凝固的血珠:"这疯婆子连自己的冥婚都要算计!"
黄河忽起阴风,万盏冥婚灯浮出水面。灯骨以人指拼成,灯芯燃着幽绿鬼火。乐盈的银簪忽地脱手飞向灯阵,簪头珍珠映出骇人景象——玄清观废墟中爬出三百具喜娘俑,每具俑面皆与乐盈如出一辙,朱唇微张,口中衔着三寸银针,针尾拴着染血的红线。
"她在用你的命格养傀!"杨凛龙爪劈碎一具人俑,俑身炸裂处掉出半卷婚书。郦娘子拾起婚书,脸色骤变:"这是你娘当年与杨父的婚约,怎会在此?"泛黄的纸页上,"郦氏"二字被朱砂重重划去,旁添"宁安"小楷。
乐盈引燃璇玑图掷向灯阵,胎发金丝裹着火龙吞噬冥灯。火舌舔舐灯油时,宁安的冷笑自灯芯传出:"师姐烧得痛快,可曾想过这些灯油是..."话音未落,绿焰暴涨,烟雾凝成玄清观主虚影。杨凛龙角刺穿虚影,带出半枚玉哨:"师父,戏演了二十年,该收场了!"
玉哨落地碎裂,露出内藏的青铜钥匙。乐盈忽觉心口剧痛,璇玑图残页自怀中飞出,拼出完整往生阵图——阵眼正是那顶青铜婚轿。
为破冥婚死局,二人被迫真拜天地。合卺杯相碰的刹那,杯中酒液化作血蚕,缠住杨凛脖颈往皮肉里钻。乐盈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蚕群遇血凝成宁安的脸:"礼成!从今往后,师弟的龙气归我了!"
杨凛逆鳞暴长,却见三百喜娘俑齐齐抬手,银针红线织成天罗地网。郦娘子扯断腕间红绳,绳头金铃震碎半数人俑:"老娘攒了二十年的红线,可不是给你这疯婆子玩的!"
逆鳞离体成刃,斩断血蚕的刹那劈开青铜轿。轿底露出玄清观主玉雕,掌心托着真正的婚书:"嘉祐五年,杨氏凛与郦氏盈缔百年约。"金漆未干处,一滴龙血悄然晕开。宁安残魂在尖啸中消散,万盏冥灯坠入黄河,激起滔天浊浪。
五娘捞起一盏冥灯,灯骨指节咔咔作响:"这玩意儿装虾米正合适!"郦娘子边缝嫁衣边骂:"早知当年该把婚书裱起来挂门口!"杨凛摸着新生的龙鳞嘀咕:"当新郎差点丢命,这婚结得倒挺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