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

心情很烦

从第一场考试跑出那个甬道，在进入失美乐湿地前弥冴跟他说那番莫名其妙的「至死也会站在你这边」的话起，奇犽就一直被这种细密的、仿佛蚂蚁啃食心脏的情感包裹

少年趴在舷窗前，玻璃映出他的脸庞

恍惚抬眸间，奇犽似乎又看见了那张流露出痛楚的脸

“你恨哥哥们吗？你会发自真心地想要彻底杀死我们吗？”

“再不相见…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恨」？「再不相见」？

奇犽嗤笑了下，变形的锋利手指轻轻搭在舷窗倒影的脖子上

他当然想狠心狠情的、像那群混蛋残忍的对待他一样对待弥冴，他当然想大声告诉弥冴「我当然恨你、我当然恨不得和你们再不相见」

只是——

他身上处处都是弥冴的影子，割舍弥冴就像剜骨，恨对方就像在恨他自己

到底怎样才能逃离这样的噩梦？

杀死他们或被他们杀死吗？

杰·富力士奇犽

清澈干净的声音将走神的奇犽吓了一跳，少年下意识跳开两步和声音来源拉开了距离，却在看清小杰的脸时松了口气，只是才放松一半又想到自己刚刚做出的本能反应，身体又僵住了

尼特罗将一切收至眼底，猎人协会的会长摸了摸胡子，藏住眼底的好奇

尼特罗（在揍敌客那样的地方成为这样单纯的孩子，真的是被他的哥哥们保护得很好呢）

尼特罗（如果没记错的话，三年前的弥冴，已经靠狠辣的手段和恐怖的算计在杀手界扬名了）

心底的思绪一瞬滑过，老人瞥了眼被他安排跟在身边的阿妮达，笑盈盈地开口

尼特罗让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尼特罗只要你们能赢，我就放过阿妮达

奇犽·揍敌客没兴趣

奇犽·揍敌客我为什么要帮一个要杀我的人

尼特罗哦？该不会是怕了吧？

奇犽·揍敌客激将法？那是小孩子才会上得当

尼特罗呀嘞呀嘞，真难办啊

尼特罗让我想想有什么可以留住你呢

奇犽·揍敌客什么都没有，我不会去陪你玩无聊的游戏

白发少年没有分一点视线给另一边的阿妮达，自顾自就要走进黑暗

尼特罗如果你能赢我，我就告诉你，你和你那个三哥弥冴的差距

“嗒”

走路无声的少年第一次出现了落地的脚步声

阿妮达恨之入骨的揍敌客杀手转过身，蓝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尼特罗看了会，倏然走向尼特罗

奇犽·揍敌客交易成立

……

尼特罗的游戏非常简单

不论任何办法，尼特罗也不会还手，只要从对方手里夺走那个皮球就行

只可惜无论奇犽怎样算计、怎样和小杰配合、怎样将压箱底的东西全都搬出来，都没办法碰到那个皮球分毫

失败、失败、失败、失败……

杰·富力士真的好厉害，你说对吧，奇…犽？

小杰看着身边死死环抱住自己的双肩的同伴，脸上流露出担心的表情，少年下意识想去触碰奇犽，却被对方猛然避开

奇犽·揍敌客离开，小杰

杰·富力士奇犽，你不舒服吗？

杰·富力士不舒服就别再玩了，我送你去休息吧，你……

奇犽·揍敌客我必须赢

杀手陡然抬起头，那双蓝色的眼睛颜色变得极深，失去了往常所有的光亮，死死盯着小杰时像是因为极度饥饿已经按耐不住、快要失去理智的野兽

奇犽·揍敌客我…必须赢，哪怕是…杀了他

弥冴不是说管控他、不让他离开家自由行动是因为他太弱了吗？

只要、只要能知道他和弥冴的差距，只要能弥补上那份差距——这种痛苦的关系就会结束了吧？

他和弥冴就不会再成为刺伤彼此的利刃了吧？

“看啊，这就是你”

“不愧是「揍敌客家族的孩子」呢，果然是天生的杀戮机器”

“快要抑制不住了吧？杀戮的欲望都透出来了呢”

奇犽·揍敌客闭嘴，别吵了

“你在否认什么？”

“还在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脱离揍敌客吗？”

“你这种浑身上下布满尸臭味的人无论到哪里都不会被接纳的”

“揍敌客是你唯一的归处，是你这个享受夺走别人生命的刽子手唯一的落脚地”

奇犽·揍敌客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奇犽·揍敌客才不是的，我、我不想再…我不想再杀人了

阿妮达错愕地看着那个被她视为仇敌的杀手陷入矛盾和挣扎，也清楚地目睹了对方彻底失控的全程

只是一瞬，那双还浮现出挣扎之色的瞳就变成了暗色，下一刻变得尖锐的指甲就目标明确地冲向尼特罗的左胸

尼特罗哦呀，真是糟糕了

尼特罗好像玩大了，把小家伙惹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