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你的龙角又戳到我后颈了」敖甲叼着蟹黄小笼包在餐桌前跳脚，碧玉珊瑚椅被他撞得叮当响。
应龙懒洋洋倚在冰玉榻上，发间垂落的珍珠流苏扫过敖光正在替她梳头的指尖。
敖光轻笑一声，广袖拂过妻子银蓝色的长发，「你娘当年用龙尾抽我时，龙角可比现在锋利多了。」他俯身咬住应龙发间簪着的紫晶珊瑚，温热吐息染红了她耳后细鳞。
「父王！」敖甲啪地把青瓷盏磕在砗磲桌上，「您一千多岁的龙了，能不能别大清早就用龙涎香熏我？」少年头顶刚冒尖的龙角泛着淡淡金光，袖口沾着几粒东海特产的月光贝碎屑。
应龙忽然翻身揽住敖光脖颈，七色龙尾啪地扫落案几上堆着的奏折：「当年是谁抱着我的尾巴哭鼻子说'别丢下我'？」她指尖凝出冰霜，在敖光锁骨处画出一串涟漪，「现在嫌我老了？」
「咳咳咳！」敖甲被龙涎香呛得直咳嗽，书包带上的避水珠撞在玄晶屏风上叮咚作响，「我出去一下，你们......你们注意点胎教！」少年红着脸窜出水晶宫，尾巴尖上的鳞片差点刮倒门口捧着安胎药的龟丞相。
龟丞相颤巍巍扶正玳瑁眼镜：「启禀陛下，只是这龙蛋能量波动异常，老臣怀疑......」
敖光猛然站起，腰间玉佩撞在冰玉榻上碎成齑粉：「异常？姐姐哪里不舒服？快传南海医仙！不，本王亲自去请西海......」
「急什么。」应龙拽住他衣襟把人拉回榻上，龙尾卷起案上琉璃镜，她忽然贴近敖光渗出汗珠的鼻尖，她更想知道敖光是不是真的嫌弃她老了，「昨夜是谁说'阿姐的腰比当年更软了'？」
水晶宫外传来敖甲的惊呼，少年抱着刚从人界抢购的孕妇装礼盒摔了进来：「我就知道！昨天母后偷吃我的芒果冰沙时我就该发现！」他头顶龙角突然暴涨三寸，金鳞战甲哗啦啦覆满全身，「从今天起我要照顾我母后！不对，我要在母后寝宫打地铺！我要全天侯守护母后和龙蛋！」
敖光望着镜中映出的妻子与小腹微光，忽然将额头抵在应龙发间龙角上。
「这胎大异常，你常常夜不安枕，我也确实不放心」他咬破指尖，金色龙血凝成璎珞缠上应龙手腕，「南海的鲛绡，西海的月明珠，北冥的玄冰枕——明日就让敖甲去取。」
「父王！」少年清亮的吼声震得水晶宫簌簌落尘，「我才三百岁！您就让未成年龙崽跨海寻宝？」
应龙忽然轻笑出声，龙尾卷起儿子甩到夫君背上：「当年你父王二百八十岁就敢掀我战甲，我们敖家的龙......」她抚着小腹眯起眼睛，「从来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主。」
晨光像融化的金箔渗入海水，敖甲小心地调整着胸前的鲛纱束带。青玉蛋壳紧贴在他心口的位置，昨夜吸收的月华在裂纹中流转，三只荧光水母从珊瑚丛中漂过，触须扫过蛋壳时突然触电般蜷缩——这是敖乙在警告它们别碰哥哥的衣襟。
「小气鬼。」敖甲笑着戳了戳蛋壳凸起处，那里立刻浮现出爪印形状的鼓包。他取下腰间锦囊，倒出三颗用鲛人泪凝成的晶珠：「喏，你最爱吃的。」
晶珠触及蛋壳的刹那，裂纹中突然探出缕青色光丝，如灵蛇般卷住晶珠缩回内部。细微的咀嚼声从壳内传来，敖甲惊喜地抚摸那道闪电状裂纹：「你学会自己取食了！等破壳那天，哥哥带你去抓八爪鱼...」
海底忽然响起悠长的螺号声，惊散了一群银鳞鱼。父亲用千年海螺发出的召唤，音波里掺着只有龙族能识别的密令：辰时三刻，西珊瑚林，采千年砗磲粉。
敖甲游过晨雾缭绕的珊瑚群时，刻意放慢速度让弟弟观赏景致。
鹿角珊瑚的枝桠间，袖珍海马正在跳求偶舞；火焰贝张合着橙红外壳，为沉睡的珍珠蚌提供暖光。青玉蛋壳忽然震动起来，裂纹渗出蛛网般的血丝，在他胸口拼成箭头形状。
「怎么了？」小龙君顺着指引转向西侧，尾鳍扫开层层海葵。本该碧蓝通透的珊瑚枝干里，竟流淌着粘稠的暗红色液体。他折下截珊瑚枝细看，断面处的年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腐朽。
「父王明明说珊瑚阵已净化完毕...」敖甲话音未落，三颗嵌在珊瑚根部的夜明珠同时爆裂。
飞溅的碎片被蛋壳迸发的青光尽数挡下，在海水里划出燃烧的轨迹……
青玉蛋突然挣脱束带，炮弹般撞向岩壁某处。裂纹中迸发的青光凝成利刃，劈开伪装成礁石的琉璃眼球。
千里眼分身的瞳孔还在转动，瞳孔深处映着雷部战船的虚影。
［甲儿怎么一大早就带龙蛋出来戏耍了？］
应龙慵懒的嗓音自头顶传来。
敖甲抬头时，绯红从耳鳍漫到脖颈——母亲正斜倚在巨型砗磲壳内，父亲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银蓝色的发间，将星砂与珍珠编成发辫。若不是注意到敖光另一只手藏在砗磲阴影里结印，这画面倒真像是夫妻晨起梳妆。
小龙君抱着龙蛋疾游上前：「母后！珊瑚阵里有天庭的...」
「定是南海进贡的珊瑚虫作祟。」敖光不以为意笑道，「你母后近日需红珊瑚滋补，甲儿可愿采些嫩芽？」
应龙配合地轻抚隆起的小腹，金纹在龙鳞下如游鱼穿梭：「要带露水的。」她发间的珍珠链忽然断裂，散落的珠子在海底拼出"勿言"二字，又迅速被敖光的龙尾搅散。
敖甲气鼓鼓地转身时，青玉蛋壳突然发烫示警。他假装弯腰整理束带，眼角瞥见父亲袖中滑落的珊瑚虫卵——那些半透明卵泡正疯狂吞噬琉璃眼残片，卵壳表面浮现出雷部符咒。
「甲儿？」应龙的呼唤裹着安神术法。小龙君抱起龙蛋游向珊瑚深处，没发现父母交换的密语：应龙用孕肚鳞片拼出"巽位缺口"，敖光则以水流在妻子后背画出"亥时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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