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的指尖刚碰到襁褓中锈蚀的手术,刀柄刻痕突然渗出粘稠的蓝血。那些液体顺着槽流动,在空气中拼出"原始样本α"的字样,每个笔画都在滴落时变成细小的齿轮形状。
"你把我做成了钥匙?"伊莱抬头看向分裂的母亲。机械人格的喉咙里挤出电子音:"系统验证通过。"而左侧温柔人格的影像突然扑向悬浮舱黑洞,白大褂口袋里的照片飘落——那是年轻时的母亲抱着后颈光滑的婴儿。
池底金属摩擦的尖啸。第七枚齿轮完全剥落锈迹,露出底下精密咬合的钟楼内部结构图。蓝血池突然沸腾,十二个培养舱的变异婴儿同时用额头撞击玻璃,她们睫毛上的冰晶簌簌震落,在池面折射出三十年前的手术画面——
年轻母亲戴着沾血的手术手套,颤抖的镊子正将某种发光物体植入婴儿伊莱的脊椎。镜头突然拉远,显示手术室角落里站着穿防护服的身影,面罩反光里映出母亲此刻分裂的两种表情。
"别碰记忆胶囊!"温柔人格的影像突然实体化,染血的白大褂擦过伊莱脸颊。池面倒影里,雾中钟楼的人影正在重复抛掷动作,那个闪着蓝光的物体穿过虚实交界处,在实验室半空具象化为棱柱形晶体。
伊莱跃起时金属右臂突然反向扭曲,关节处爆出火花。机械人格的影像卡顿着举起手:"原始样本...污染度...89%..."悬浮舱黑洞里伸出无数蓝血触须,缠向正在下坠的记忆胶囊。
变异婴儿们的拍打声形成诡异节奏。第三号培养舱的玻璃"咔"地裂开蛛网状纹路里面伸出的小手抓住伊莱的衣角。皮肤接触的瞬间,大量数据脉冲顺着布料涌入——
六岁的伊莱被绑在手术台上,母亲用发卡取血时哼着摇篮曲。镜头切换成监控视角,显示同一个母亲正在隔壁房间销毁克隆体。两种画面在神经脉冲里交织,最后定格在母亲脊椎处闪烁的金属接口。
金属右臂突然挣脱控制,锋利的断面划开缠向记忆胶囊的蓝血触须。伊莱趁机向晶体,右手在接触瞬间被腐蚀得血肉模糊。无数记忆碎片顺着伤口入:
婴儿保温箱上的编号标签、母亲往培养液里滴入自己血液的滴管、午夜实验室里对着克隆体照片哭泣的背影......这些画面被粗暴地拼接在一起就像有人把三十年的监控录像压缩成三秒的神经脉冲。
"你漏掉了最重要的部分温柔人格的影像抓住伊莱流血的手腕。池底齿轮组突然加速逆转,那些刻着日期的金属齿开始逐个脱离。第十二号培养舱的婴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她枯萎的手指在玻璃上刮擦出模糊字迹:看襁褓夹层。
悬浮舱黑洞传出真空吸附的嘶鸣。机械人格的影像突然暴起,电子音里混着两种声线:"终止程序...不能...母亲爱你..."蓝血池剧烈震荡,池底浮现的钟楼解剖图开始从边缘燃烧。
伊莱开血迹斑斑的婴儿襁褓夹层里掉出半页实验日志。母亲的字迹在接触到蓝血蒸汽后显形:
【原始样本神经适配度100%,但情感模块产生排异反应。不得已将共情神经剥离封存,否则无法承受钥匙的使命。她在哭,可这是唯一的......】
后半截文字被血迹覆盖。金属右臂突然刺向伊莱自己的太阳穴,在距离皮肤两厘米处剧烈震颤。机械人格的影像开始像素化崩解,喉咙里交替传出命令与哀求:"执行销毁...停下...坐标在..."
记忆胶囊突然爆发出强光。悬浮舱黑洞里伸出蓝血凝成的锁链,捆住正在实体化的温柔人格影像。伊莱扑过去时,看到母亲正在融化——不是数据消散,而是像蜡像般从四肢末端开始分解。
"你的血能重组齿轮。"母亲最后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但重组后...你会忘记..."她的嘴唇继续开合,后半句话被黑洞吞噬。第十二号培养舱的婴儿突然停止呼吸,衰老的面容在死亡瞬间变得安详。
池面倒影里的雾中钟楼开始倾斜。那个人影还抛掷姿势,但这次伊莱看清了——他手腕上的学生戒指的一模一样。记忆胶囊在掌心融化成蓝色液体,顺着血管流向心脏,沿途点亮无数神经突触。
墙壁上的钟楼解剖图烧到中央时突然变色,露出用红线标记的通道。金属右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沾血的点在某个房间编号上:A-13。
所有培养舱的液体同时变成血红色。变异婴儿们停止拍打,她们琥珀色的竖瞳里映出伊莱染血的校服——那抹红色正在污染整个蓝血系统。
黑洞边缘突然探出机械残肢,抓住飘落的实验日志残页。伊莱的金属右臂再次暴走,这次直接刺穿了自己的左。鲜血喷溅在燃烧的解剖图上,火焰突然变成淡金色,显示出之前被隐藏的注释:
【当原始样本的血染红三枚齿轮,钟楼会显现】
悬浮舱彻底崩塌,蓝血池开始顺时针旋转。伊莱在坠入池中的刹那,看到第十二号培养舱的玻璃内侧,浮现出用婴儿血画的十二芒星——正中央缺了一角,形状和她锁骨下的齿轮印记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