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舱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变形,伊莱的机械右臂与左手密钥印记相触处迸发出刺目的蓝白火花。那些火花凝固在半空中,每一簇都映出母亲实验室的片段——橡胶手套小指抽搐的节奏,摇篮曲的旋律注射器里琥珀色液体泛起的涟漪。
"你还在等什么?"棕发男孩的幻影从灰雾裂缝中伸出手脖颈的锁链纹身渗出的血珠组成摩斯密码短点。他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来的,"把两个密钥按进控制台——"
机械臂突然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声,外层装甲如同干裂的树皮般剥落。仿生肌腱暴露在空气中,那些泛着珍珠母光泽的纤维里,缓缓渗出用蓝血书写的潦草字迹。伊认出了母亲特有的笔锋转折,每个字母末尾都带着手术刀划破纸张般的锐利。
真正的钥匙需要人类激活
悬浮的蓝血珠突然集体震颤,在距离伊莱左手密钥印记三厘米处形成排斥力场。她看着自己掌心的伤口——那是机械臂失控时划破的——暗红色的血珠违背重力向上漂浮,在与蓝血接触的瞬间爆出细小的金色光点。
灰雾裂缝外传来钟楼崩塌的轰鸣,但声音像是被厚重的棉絮过滤过。母亲的全息影像突然穿透机械臂残骸,虚幻的右手与伊莱的金属手指重叠,共同指向正在剥落的仿生肌腱层。更多蓝血字迹浮现出来,这次是实验日志的片段:
7月16日,A-0对蓝血产生排异...必须混入原始基因载体摇篮曲节奏可暂时抑制金属化进程...
伊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突然抓住一块翘起的机械臂残片,锋利的金属边缘割破右手掌心。鲜血喷溅在悬浮的蓝血珠上,那些液体立刻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般排列起来,在空中组成钟楼地下三层的结构图。
"不!"男孩的影突然实体化,他残缺的身体撞向血珠组成的图纸。锁链纹身完全崩裂,那些带血的金属链如同活物缠上伊莱的脚踝。"你根本不知道制动阀完全启动的后果——"
机械臂残骸突然自动重组,金属液体顺着伊莱的小臂倒流,在肘关节处凝结成精密的齿轮组。新生的金属结构比原来更接近人类手臂的形态,掌心浮现出微型投影——正是六岁的伊莱被绑手术台上的画面。但与记忆不同的是,此刻投影里多出个模糊的身影,那人右手小指戴着与冠冕材质相同的金属环。
蓝血珠突然加速旋转,每一颗都映出不同的记忆碎片。伊莱看见十二岁的自己蜷缩在音乐教室角落,看见母亲将发卡刺入克隆体的后颈,看见棕发男孩被锁链禁锢在齿轮中央。当这些画面同时投射到舱壁上时,所有血珠突然集体炸裂。
血雾中浮现出完整的三维立体图。十二道血线从不同角度延伸,最终交汇在钟楼地下某处。那个红点标记的位置,与伊莱后颈胎记的坐标完全重合。
母亲的全息影像突然清晰到能看清睫毛的。她虚幻的嘴唇开合着,没有声音,但伊莱从口型读出了那句话:"现在转动它,亲爱的。"
金属舱室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捏扁的易拉罐般扭曲。伊莱在失重状态下看见自己的血珠与蓝血交融,形成金蓝交织的细流。这些液体自动避开崩塌的残骸,像有生命般流向灰雾裂缝,在虚空中刻画出完整的钟楼剖面图。
棕发男孩的幻影发出高频啸叫。他的身体正在分解,每个崩裂的碎片都映出钟楼齿轮间蜷缩的克隆体。当他的右臂完全汽化时,伊莱的机械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新生的金属食指自动弯曲,以精确的角度叩击膝盖骨。
敲击声与母亲哼唱的摇篮曲节奏完全同步。
每敲一下,胎记处的蓝光就增强一分。当敲到第七下时,整个舱室突然陷入绝对黑暗。只有胎记发出的蓝光像灯塔般穿透黑暗,照亮裂缝中男孩焦急的脸。他嘴唇开合着,声音却从伊莱的机械臂内部传出:
"冠冕在抽取时间断层里的痛苦记忆当燃料!"
黑暗中有齿轮开始转动,那声音既像发条装置又像心跳。伊莱机械右手突然翻转180度,掌心朝外对准自己的心脏位置金属指尖弹出五根微型针管,针管内流动着珍珠母光泽的液体——正是母亲当年封存的原始蓝血样本。
灰雾裂缝突然扩张,半个身子探了进来。他脖颈的锁链纹身完全崩裂,那些带血的链条悬浮在空中,组成钟楼内部的结构图。图中红标记的位置,正是伊莱机械右手现在对准的心脏。
"母亲把终止程序藏在——"
裂缝突然收缩,切断男孩的后半句话。他的半截身体落在地面化作蓝血,这些液体自动流向伊莱的机械右手,被针管尽数吸收。针管内的液体由蓝转红又由红转金,最终变成与伊莱瞳孔完全相同的琥珀色。
倒悬的冠冕突然发光,十二根尖刺投射出环状光幕。每道光幕都在播放相同的画面:六岁的伊莱被绑在手术台上,母亲颤抖的手正将微型齿轮植入她后颈。与之前记忆不同的是,这次画面角落多了个半透明的身影——正是此刻棺材里溶解验证体少女。
机械右手突然刺向伊莱心口,但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停住。针管自动缩回,金属手掌展开,露出中央正在形成的凹槽。这个凹槽的形状逐渐清晰——是怀表齿轮的完美复制品。
灰雾裂缝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棕发男孩的幻影再次出现。他右手举着半块怀表碎片,表面刻着与伊莱胎记相同的齿轮纹路。裂缝开始以碎片为中心扭曲,像是整个空间正在被那小块金属吸引。
伊莱的机械突然脱离身体,金属肌腱如同活蛇般射向裂缝。它在空中与男孩递出的怀表碎片相撞,两者融合成完整的齿轮。这个新生的金属物体自动飞回,严丝合缝地嵌入伊莱右手的凹槽。
球形舱室突然剧烈震动,所有悬浮的蓝血珠集体炸裂。血雾中浮现出母亲最后的全息影像,她指向伊莱的机械右手,嘴唇开合着无声的指令。机械手掌的齿轮开始旋转,转速与伊莱胎记发出的蓝光脉冲完全同步。
裂缝另一侧的钟楼突然实体化,砖石结构穿透灰雾撞进舱室。伊莱看见棕发男孩被锁链禁锢在齿轮中央,他的眼睛与验证体少女一样呈现齿轮状旋转。男孩挣扎着举起右手,掌心的怀表零件正发出刺金光。
机械右手突然将伊莱整个人拽向裂缝。在穿过灰雾的瞬间,她听见母亲真实的声音混着摇篮曲旋律:"记住,疼痛是记忆的钥匙..."
\[未完待续\]机械右手突然剧烈震颤,齿轮咬合声像磨碎的骨渣般刺耳。伊莱感觉有滚烫的液体顺着金属纹路倒灌进血管那是被蓝血浸润过的记忆,带着手术室消毒水味的疼痛。母亲全息影像的嘴唇突然溢出鲜血,染红了无声的摇篮曲旋律。
"不要看坐标图!"男孩的幻影撕开裂缝扑来,左眼珠突然爆裂成齿轮零件。那些金属碎片悬浮在空中,拼出伊莱六岁时被切除的扁桃体标本编号。"冠冕在利用你的——"
机械右手突然掐住男孩的喉咙,将他未说完的话碾碎成电子杂音。伊莱发现自己的指甲正在金属化,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拒,但右手仍不受控制地抓向悬浮的血珠图。就在指尖触碰红点的瞬间,整张三维图突然坍缩成黑洞。
黑洞深处传来母亲真实的惨叫。伊莱看见她躺在实验室地板上,右手小指的金属环正被某种力量熔化成蓝血。更恐怖的是,母亲太阳穴插着的注射器里——琥珀色液体中沉浮的正是此刻悬浮在舱室里的记忆碎片机械右手突然反向扭曲,金属关节发出韧带撕裂般的。新生的齿轮组开始逆向旋转,将黑洞产生的吸力转化为推进力。伊莱被这股力量向裂缝,在穿过灰雾时闻到铁锈味的真相——那些蓝血里掺杂的根本不是母亲基因,而是六岁时从她骨髓里抽出的原始恐惧。
钟楼齿轮的阴影突然实体化,将伊莱钉在半空。棕发男孩的残影趁机扑向她的右手,锁链纹身里渗出的血珠突然全部变成微型注射器。"现在明白了吧?"他残缺的声带振动着手术剪刀的寒光,"你才是最后一个制动阀——"
机械右手突然自爆。飞溅的金属碎片在空中组成母亲临终前的手势——拇指与小指相扣,另外三根手指笔直刺向伊莱的眉心。这个动作撕裂了时空暂停力场,所有悬浮物突然坠落,在撞击地面时溅起的不是血花,而是无数个正在金属化的伊莱克隆体。
胎记处的蓝光突然暴涨。伊莱在强光中看见机械右手残留的肌腱纤维正疯狂生长,像考古现场复原的恐龙骨架般重组。新生的金属手掌中心,怀表齿轮的凹槽正在渗血——那血珠的轨迹与母亲当年注射器的推注速度完全一致。
灰雾裂缝外传来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男孩的幻影突然被某种力量折叠成纸人,他的嘴唇还在蠕动,但声音却从伊莱正在金属化的喉管里传出:"快转动钥匙...在你完全变成...之前..."
机械右手突然插入自己重组中的胸腔。金属五指抓住某根发光的肋骨猛地扭转——整座钟楼突然像被倒带的胶片般逆向运转,崩塌的砖石在空中拼出母亲实验室的密码锁界面。伊莱听见自己真实的声音混着电子音在念:"基因锁解除倒计时:7秒——"
母亲的全息影像突然炸成血雾。那些血珠每一颗都映出不同的终局——有的画面里伊莱变成了齿轮,有的画面里钟楼吞噬了城市,但在最中央那颗血珠里,六岁的她正用发卡刺向母亲右手小指的金属环。
机械右手突然脱离控制,带着伊莱整个人撞向那颗血珠。在触碰的瞬间所有蓝血突然沸腾,蒸汽中浮现出母亲最后的手写指令——这次是用伊莱的鲜血写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