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岚离开的第七日,火浣镇的火光染红了西域夜空。慕容岚的银链剑挑着焦黑的面具跃入营地:"那叛徒的骨灰掺进流沙河了——倒是你们,怎在烧火的镇子玩冰符?"
帝妗笙指尖冰花正冻住失控的机关纺车:"慕容姑娘不妨问问墨门的好机关。"她足尖轻点,被冻住的火焰纹竟在冰面燃起,将墨乾安刚修好的水钟蒸成雾气。
墨小团蹦上冒着青烟的纺锤,金纹突然拓下整座火浣布作坊的机关图。黎名举着磁石盘惨叫:"它把地脉磁线吞了!现在所有量天尺都指着..."
"本宫的玫瑰酥匣子。"帝妗乐掀开被磁化的食盒,十二枚青铜骰子正粘在糖霜上跳胡旋舞。
慕容岚剑穗银铃震碎冰棱:"火浣镇机关以火烷鼠尾为芯,你们浇冰符等于..."话音未落,整排织机突然喷出琉璃火,将她的银链剑烧成赤红色。墨乾安甩出淬过寒泉的金线缠住剑柄:"慕容女侠可知火烷布遇磁则燃?"
帝妗笙的步摇剑已剖开机杼核心,拎出只打瞌睡的火烷鼠:"墨公子三年前埋的机关兽,倒是会挑时辰造反。"那鼠尾扫过她腕间凤凰纹,竟将冰符熔成水雾,在穹顶凝出迦叶的残影。
"幻火蛊罢了。"慕容岚斩碎残影,剑锋带起的风旋却激活了地窖机关。九百匹火浣布如赤蟒窜出,每匹都绣着婚书残页。墨小团兴奋地扑咬布匹,金纹沾满火浣丝后竟在沙地烧出圣火坛路线图。
"那叛徒临死前倒是做了件好事。"墨乾安用玉衡钉钉住飘飞的火浣布,"省了我们三日的..."
"小心!"帝妗笙的冰索突然缠住他腰身。慕容岚斩落的半截布匹里掉出西羌雷火弹,将黎名的机关箱炸成漫天齿轮雨。
帝妗乐踩着冰花接零件:"岚姐姐,借剑穗一用!"银铃裹着冰符穿起散落的齿轮,竟拼出只喷火机关鸮。墨小团炸毛撞上去的瞬间,鸮眼射出火光,将整座作坊照得雪亮——房梁上赫然钉着迦叶的机关假肢,指缝还夹着未烧尽的《墨门禁地志》。
"阴魂不散。"慕容岚焚毁假肢,灰烬中却飘出张完好的机关宴请柬,"七日后骊山宴,墨公子可需个斟酒婢女?"
"慕容女侠扮婢女?"帝妗笙的步摇剑挑走请柬,"怕是要掀了宴席酒桌。"
墨乾安正用火浣布裹住墨小团:"这兔子吞了半斤火烷砂,劳烦公主今夜抱着当暖炉。"
"不如赠给慕容姐姐当剑穗。"帝妗笙甩出冰链将机关兔捆成粽子,"毕竟某些人连火浣布与喜帕都分不清。"
慕容岚大笑着劈开西墙,月光涌入时露出圣火坛的琉璃尖顶。火浣镇的机关纺车突然齐鸣,将未燃尽的婚书残页织成九百九十九盏引路灯。墨小团挣脱冰链,耳尖金纹缠着三盏灯撞向黎名:"我的新罗盘!"
"现在,"帝妗笙剑尖挑起盏灯映亮婚书残纹,"墨公子可要边修罗盘边解释,这上头的朱雀纹为何像你及冠礼的佩玉?"
"公主不觉得这冰链的缠法,"墨乾安扯住缠住手腕的冰索,"很像龟兹大婚时的同心结?"
慕容岚的银链剑突然斩断两人之间的冰索:"打情骂俏等进了圣火坛——那儿的机关喜烛,可比这亮堂多了。"
慕容岚的银链剑收回时,最后一粒火烷砂正巧落进黎名的磁石盘。指针突然疯转,将墨小团吸成了金纹炸毛的刺球,机关兔委屈地咕噜声淹没在风沙里。
"引路灯既亮,诸位还等什么?"慕容岚剑穗扫过沙丘,九百九十九盏琉璃灯霎时列成朱雀阵型。帝妗笙却按住最末那盏灯:"慕容姑娘不解释下,灯芯为何用西羌冰蚕丝?"
墨乾安的金线突然缠住慕容岚腕间:"这冰丝上月刚丢了三钱——从墨门禁地的寒玉匣。"
"物归原主罢了。"慕容岚震碎金线,甩出的碎冰却凝成钥匙形状,"你们要找的圣火坛侧门,不正在..."
帝妗乐的冰符抢先冻住钥匙:"岚姐姐总爱把话说半截!"她指尖轻点,冰钥匙突然裂成十二把,每把都刻着墨门暗纹。墨小团蹦跳着吞下三把,金纹顿时映出三条岔路。
黎名举着被磁化的量天尺哀嚎:"祖宗!你吞的是机关城引路符!"
"无妨。"墨乾安突然抽出帝妗笙发间步摇,插进沙地某处,"真正的路在..."
沙暴骤起,步摇剑柄的朱雀眼射出红光,竟在风沙中照出条青铜栈道。栈道扶手上蹲着十二只火烷鼠雕像,每只尾巴都缀着未点燃的喜烛。
"墨门的手笔。"帝妗笙剑尖挑起烛芯,"三年前你改良的防风烛台?"
"被师父拿去抵了酒债。"墨乾安擦亮火石,"倒成了某些人的婚宴..."
慕容岚的剑风突然劈断三根栈道桩:"谈婚论嫁等出了机关阵!"她斩落的木桩里掉出青铜卷轴,展开竟是墨乾安六岁时的机关鸢涂鸦,"墨公子幼时的杰作,倒是比现在可爱。"
帝妗乐噗嗤笑出声:"这鸢尾画得像墨小团的短尾巴!"
"总强过某人把浑天仪绘成蜜瓜。"墨乾安金线疾射,卷轴突然化作火鸢腾空,喙部叼着的正是圣火坛方位图。
墨小团追着火鸢蹦跳时,整条栈道突然翻转成水车阵型。帝妗笙的冰符刚冻住齿轮,慕容岚的银链剑已刺破水帘:"墨公子当年造的求婚机关,倒用在正途了。"
"求婚用冰符?"帝妗笙挑眉冻住慕容岚的剑穗,"慕容姑娘的见识,倒比墨小团啃过的典籍还杂。"
黎名突然从水车轴心冒出脑袋:"大师兄!这轴承刻着你的生辰..."话被齿轮咬断,帝妗乐甩出冰索拽他出来时,带出了满把带锈的同心锁。
"前年上元节被师父扔进废料堆的。"墨乾安用玉衡钉撬开锁眼,"当时为试朱雀纹的耐热..."
"结果烧穿了慕容姐姐的剑鞘?"帝妗乐晃着半块焦黑剑鞘残片,"岚姐姐瞪我呢!"
慕容岚的银链剑突然勾走残片:"旧物正好熔了铸新剑——墨公子,借你点心头血淬火如何?"
"公主的冰符更合用。"墨乾安侧身避开剑风,金线缠上帝妗笙手腕,"毕竟某些人连淬火时辰都能算错三刻。"
帝妗笙震开金线时,冰棱恰巧击碎最后道水幕。霞光倾泻而入,圣火坛的琉璃穹顶近在咫尺,坛前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上,每阶都嵌着未解的双生机关锁。
慕容岚突然将剑穗抛给墨小团:"小兔子,给你主人开个路。"
机关兔耳尖金纹暴涨,蹦跳间竟将台阶踏成琴键。随着《折柳令》古调响起,圣火坛大门缓缓洞开——门内传来的却不是圣火燃烧声,而是黎名痛心疾首的哀鸣:
"我的玄铁轴承!怎被熔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