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休息室的门在身后关上，伊纱的脚步在铺着厚实地毯的走廊上几乎没有声音。洪知秀走在她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足够近以示关心，又足够远不给她压迫感

"累了吗？"他的声音像羽毛扫过耳畔。

伊纱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绣球花的花瓣。走廊的灯光将花瓣映照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蓝色，让她想起去年夏天济州岛的海。

电梯门无声滑开，里面空无一人。洪知秀按下地下停车场的按钮，镜面墙壁映出伊纱疲惫的侧脸和晕开的眼妆。她注意到洪知秀的目光在镜中与她相遇，又礼貌地移开。

"今天表现得很棒。"他说，"特别是bridge部分的那段即兴发挥。"

伊纱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你注意到了？导播差点在耳返里尖叫。"

"我注意到了所有关于你的事。"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开玩笑，但眼睛里的认真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电梯轻微震动了一下，开始下降。伊纱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舞台服装——那件缀满水晶的蕾丝裙，在后台昏暗灯光下依然闪闪发光。而洪知秀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已经脱下，搭在臂弯里。

"冷吗？"他问，没等她回答就将外套披在她肩上。

温暖瞬间包裹了她，混合着淡淡的雪松香气。伊纱下意识地抓住外套边缘，指尖碰到他留在口袋里的什么硬物。

"这是...?"

洪知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本来想在庆功宴上给你的。"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羽毛形状的耳饰，和她今天掉落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羽轴部分镶嵌着细小的蓝宝石。

"上次见你戴这个系列就很喜欢，"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宝石表面，"所以托朋友从意大利带回来的。"

伊纱屏住呼吸。这不是什么昂贵到令人负担的礼物，但自己却不知道要怎么去接受这份心意

"太贵重了..."她小声说

洪知秀笑了，"就当是庆祝你今天的成功"他合上盒子，放进她手心，"不用现在决定要不要戴。"

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门开的瞬间，一阵冷风夹杂着汽车尾气的味道扑面而来。洪知秀自然地侧身挡在她前面，西装外套下的手指轻轻扶了一下她的肘部。

不远处，经纪人的车已经等在VIP通道口。伊纱看到助理正低头刷手机，脸上映着屏幕的蓝光。

"等一下。"她突然拉住洪知秀的袖子，"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洪知秀挑眉，但没有多问。伊纱快速给经纪人发了消息，然后指向停车场另一侧的安全出口。

"就二十分钟。"她说，声音里有种孩子气的固执，"我需要...喘口气。"

安全出口通向一条少有人知的员工通道，尽头是电视台老楼的消防楼梯。洪知秀跟在她身后，皮鞋在金属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伊纱转身仰视他，月光同样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撒了一层碎钻。"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她深吸一口气，"我和崔胜澈之间不只是争吵和监控摄像头里的猫。"

"我知道。"洪知秀走下台阶，直到两人呼吸可闻的距离。"我知道你们有共同的回忆，知道他是你在韩国第一个信任的人，知道他为你写的歌现在还在你的安可曲目单上。"

他的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清晰可闻："我不需要你抹去这些来证明什么，伊纱。"

"绣球花，"她突然说，"花语是什么？"

洪知秀微笑："看颜色。蓝色的一般代表..."

"重逢与希望。"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下方阴影处传来。崔胜澈从楼梯转角现身，手里拿着两杯咖啡，眼神滚烫的吓人，还有'无论你离开多久，我都会等你'

三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伊纱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洪知秀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挡在她和崔胜澈之间。

"你也要让伊纱有时间正视自己的内心不是吗？Coups。"洪知秀的语气依然温和，他们是多年的队友，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至于闹到撕破脸

崔胜澈无奈的笑了笑，将其中一杯咖啡递给伊纱："三分糖，双份奶，你胃不好不能喝冰的。"然后才看向洪知秀

"追女孩的话，比起送贵重首饰讨人欢心，记住这些小习惯才更贴心，不是吗？"

伊纱没接咖啡，崔胜澈的手在空中僵了几秒，最终将杯子放在台阶上。深褐色的液体在纸杯中微微晃动，像他们之间无法平静的过去。

洪知秀突然开口："伊纱，要回去看看吗？"他转向崔胜澈，语气平静“你们都把自己困在过去，怎么才能有新的开始”

绣球花束掉在地上，更多的花瓣散落她弯腰捡起花束，几根花茎已经折断，蓝色的汁液沾在掌心像干涸的血迹。"崔胜澈，回到过去结局会不一样吗？"她转向洪知秀扯出笑容，声音低下来，"谢谢你的好意，但今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转身跑下楼梯，高跟鞋在金属台阶上敲出凌乱的声响。两个男人站在原地，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斑驳的墙面上。

崔胜澈率先打破沉默："你知道她迟早会回来。"

洪知秀靠在墙上突然笑了："知道吗？我最欣赏伊纱的一点就是，她从来不属于任何人。"他弯腰拾起地上残留的一朵完整绣球花，"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