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在头顶滋滋作响，你握紧沾血的消防斧，粘稠的血浆顺着斧刃滴在防护服上。通风管道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像是金属利爪在撕扯钢板。

"队长！这边！"对讲机里突然炸开的呼救声让你浑身一震。是夏以昼的声音，但比平日沙哑得多。你贴着潮湿的管壁挪动，战术手电扫过转角处大滩暗红色血迹——是人类的，还没完全凝固。

腐臭味骤然浓烈。你猛地转身，手电光柱里赫然出现半张溃烂的脸。那东西穿着深空组织的作战服，脖颈以诡异角度扭曲着，灰白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针尖。它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动，沾着脑浆的指甲擦着你耳畔划过。

消防斧劈开颅骨的闷响在管道里回荡，你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结满水珠的金属管。更多窸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手电扫过之处，十几具挂着组织残片的躯体正在苏醒。它们关节反折着爬行，被病毒改造的肌肉纤维在皮肤下蠕动。

"别过来！"你挥斧砍断最近那只丧尸的脊椎，粘稠的黑血溅在面罩上。更多感染者从通风口坠落，像一群被惊动的食人蝙蝠。战术匕首插进某只丧尸的眼窝时，你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枪械上膛声。

"趴下！"

气浪掀翻三具扑来的躯体，霰弹枪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夏以昼拽着你滚进检修隔间，铁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黑暗中他的呼吸灼热得反常，战术背心贴着你的后背，你能感觉到他左臂不自然的抽搐。

"通风系统被做了手脚。"他单手给霰弹枪填弹，你看见他手套上的咬痕，边缘泛着不详的青紫色，"是冲着抗体资料来的。"

你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应急灯透过观察窗投进幽蓝的光，那些蛛网般的血管已经蔓延到脖颈。他下颌绷紧，喉结滚动着咽下痛苦的闷哼，枪口却稳稳指向开始变形的铁门。

"听着，"他忽然转身把你按在储物柜上，暴起的青筋从领口爬上侧脸，"东南出口三百米有辆装甲车，加满油的。"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中，你摸到他后腰的血清冷藏箱，"密码是你生日。"

"要逃一起逃！"你攥住他胸前的识别牌，冰凉的金属牌角硌得掌心生疼。丧尸的利爪穿透铁门，夏以昼突然低头吻住你的唇，血腥味混着某种苦涩的药味在齿间漫开。这个吻凶狠得像要把彼此拆吃入腹，直到你尝到咸涩的液体滑进嘴角。

他把你推进逃生通道时，你看见他虹膜里游动的金红色血丝。"我答应过。"染血的手套拂过你颈间晃动的护身符，那枚银质子弹壳在十六岁生日时被他串上红绳，"等黎明升起..."

闸门降下的瞬间，你看见他对着蜂拥而至的尸群举起燃烧弹。冲天火光里，冷藏箱的显示屏泛着幽蓝的光——血清剩余：1支。

装甲车碾过柏油路上支离破碎的尸骸时，你死死咬住战术手套。后视镜里燃烧的地铁站正在坍缩成橘红色光点，冷藏箱在副驾驶座规律地发出蜂鸣——那是维持血清活性的恒温装置在报警。

夏以昼的护身符贴着锁骨发烫。你单手扯开染血的领口，银质弹壳在晨雾中泛着冷光。指尖摸到弹底细微的凹凸，翻转过来竟是用激光刻着两行小字：

【深空指令：A-0117】

【若遇虹膜变色者，即刻销毁】

挡风玻璃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痕。你猛打方向盘避开从天而降的感染者，那东西穿着迷彩服，背着的喷火器还在滋滋冒油。车轮碾过高速公路护栏的瞬间，你瞥见它肩章上的衔尾蛇图腾。

"...不是普通丧尸。"你想起昨夜通风系统故障时闪烁的绿色代码，和夏以昼手臂上那个诡异的咬痕形状。冷汗浸透的作战服紧贴着后背，车载电台突然发出电流杂音。

"这里是深空第三医疗站，"沙哑的女声混着枪声传来，"重复，抗体原型需要宿主细胞培育，携带者请立即..."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断广播。你急刹在废弃加油站前，仪表盘显示油量即将见底。后颈忽然掠过针扎般的寒意，转身就看到冷藏箱显示屏跳动着红色警告：

【血样污染度89%】

【建议终止运输】

碎裂的玻璃橱窗映出你摇晃的身影。便利店货架间游荡着穿店员制服的丧尸，你握着夏以昼的格洛克手枪，子弹精准穿透三个头颅。当你在收银台后找到儿童退烧贴时，突然笑出了眼泪。

十二岁那年的雨夜历历在目。高烧不退的你蜷缩在夏以昼怀里，少年用便利店偷来的退烧贴轻拍你额头："等月亮变成红色，我就带你去坐真正的太空舱。"

冷藏箱突然剧烈震动。你慌忙掀开隔热层，发现那管淡金色血清正在分解出黑色絮状物。夏以昼最后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涌上心头——他当时往你嘴里渡了半片抗辐射药。

"需要宿主..."你颤抖着解开防护服，军用匕首在左臂划开三厘米切口。当血清注入血管时，你仿佛看见夏以昼站在晨光里，防护面罩下的金红瞳色像燃烧的流星。

三十七小时后，你在高速公路收费站顶楼见到了深空组织的接应部队。为首的医疗官掀起你手臂上的纱布，电子检测仪发出尖锐鸣叫："神经拟态病毒载量...零？"

你握紧弹壳护身符望向天际线，远处腾起的黑烟勾勒出衔尾蛇形状。当医疗队忙着采集你的血清样本时，你在战术平板看到了加密档案：

【项目编号A-0117】

【夏以昼，首例成功融合抗体载体，于9.17行动中确认阵亡】

【其脊髓液样本显示...】

暴雨倾盆而下。你摸到贴身口袋里的金属U盘——这是从装甲车暗格里找到的，表面刻着夏以昼的军官编号。最新上传的监控视频里，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正从通风管道拖出昏迷的夏以昼，他后颈的衔尾蛇刺青在红外镜头下泛着幽光。

"准备直升机。"你扣上深空组织的战术头盔，夜视镜里浮现出城市另一端的绿色热源，"去北纬35.71度的废弃研究所。"

装甲车冲破雨幕时，你按下护身符底部的微型开关。夏以昼的全息投影浮现在副驾驶座，十六岁少年笑着指向星空："等黎明升起，我带你去看永昼之地。"

（全文完）

锈色黎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