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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十 亦敌?亦友?

查九:苍海魅影

前情提要:小伙伴们顺利地从火车上逃生,并且顺藤摸瓜找到了罗盘藏匿的神坛,可惜神坛需要另一半罗盘才能够打开。与此同时,多多也和贝姬跟着海盗们一路来到了神坛的所在地,但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亚瑟也同样跟了过来……

  “别躲了,快出来吧!”

  大伙往亚瑟目视的方向望去,果真有两个人影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然而当孩子们看清楚那两个人影的样貌时不由得都大吃了一惊——竟是墨多多和一位陌生的黑发女子!

  “多多,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婷婷喜不自胜地喊道,“分开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找不到我们了呢!”

  “多多,你是怎么做到……在没有藏宝图的……情况下,还能跨越大洋……来到这里的?”扶幽此时有满肚子的疑问,“还有,你旁边那个……大姐姐又是谁?”

  “嘻嘻,谁叫我是未来的大侦探呢!这要多亏了我的聪明才智和这位小姐……的帮助。”提到贝姬时,多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要不是因为这个叫贝姬的大姐姐帮了我,可能我现在还被困在基督城呢!”

  “哈哈哈哈哈,好啊,人都来齐了,这下可热闹了!”杰克拍手大笑道,“不过就算找来再多帮手,今天这个罗盘都非我莫属!亚瑟,我也不和你藏着掖着了,你必须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

  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杰克为什么要这么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在大家惊疑不定时,南洋教授弱弱地举起了手:“那个,我能说句话吗?”

  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南洋教授。南洋教授咳嗽了两声认真地说:“我们现在所处的是文明社会,不要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的!自古以来战争就造成了多少不可逆的损失和家破人亡的悲剧,要是一言不合就动手,那和只懂得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动物有什么区别?”

  说完,南洋教授还把头转向华莱特,试图用自己真挚的话语打动他的心:“孩子,你和我共事了这么久,我了解你是什么人!你就像一颗半腐烂的苹果,虽然表面上坑坑洼洼不堪入目,但实际上层层果肉里还包裹着一个完好如初的心——现在金盆洗手还不迟,我劝你早日浪子回头,不要再和这群无恶不作的海盗有来往……”

  “停停停!教授,看在你我昔日交情的份上,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好好说话——不要再和我讲这些不切实际的大道理了,简直和寺庙里喋喋不休的老和尚一样啰嗦!”华莱特不耐烦地打断道,“你这么想做好人,但现在却落得个什么结果?除了我根本就没人相信你!“

  “你……你!”南洋教授的手颤抖地指向华莱特,想说什么却怎么也挤不出字来。

  华莱特继续煽风点火道:“认清现实吧,教授!假如你乖乖把那台新研发出的新型武器推广上市,不仅可以赚得盆满钵满还可以让你自己声名大噪,可是你却出于那些虚情假意的‘道德底线’和‘人道主义’一直把武器藏着掖着不肯示众,说句伤人的老实话,就你这样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大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善良的人!”

  “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一颗完全腐烂的苹果,无医可治!”南洋教授从来没想到华莱特会这样和他说话,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隐隐作痛,捂着胸口瘫倒了下去,何沐见状立马过去扶住了他:“教授,您振作点啊!”

  头一次见南洋教授有这么大的反应,何沐愤怒地抬起头,质问华莱特:“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教授这么信任你,甚至把你当作他的知音和好朋友,难道你就真的这么没心没肺吗?”

  “呵,我都说了,现代社会最不缺的就是善良的人!怎么,道德和人性能当饭吃么?”华莱特不屑一顾地说,“以前我还是教授的助手时可以对他尊敬有加,但现在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我就没必要对这个迂腐的糟老头说半句好话了!”

  看来华莱特已经彻底和大家反目成仇了!看到这里,小伙伴们心里的戒备指数不由得又上升了好几分,既然华莱特和大家一起待过这么长时间,那也就意味着他很了解所有人的习性,想必交起手来肯定是个很难缠的敌人!

  “教授,您想得太天真了!或许您应该走出实验室多出去看看,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你不及时出手,那么迟早就会被人背后捅一刀!我正是吸取了这样的教训,这些年才一直东奔西走组建起了自己的‘海盗军团’,只要自己强大了,就再也不会失去所爱的东西了……”

  说到这里,杰克特意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亚瑟,好像是在控诉他的罪行。虎鲨忍不住开口问:“不是,你就直接说和亚瑟之间有什么恩怨吧!这么拐弯抹角的是想干啥?”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知道尊敬的船王大人都干过些什么,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地说出来吧——”

  杰克环视了大家一圈,冷笑着提起了那段噩梦般的往事——

  我以前是亚瑟手下其中一支船队的船长,那个时候我和亚瑟还是情同手足的好友,我们之间的关系要好到可以说是人尽皆知。有一天,我邀请亚瑟到船上来参加自己儿子的成人礼,我的妻子也早就想一睹大名鼎鼎的大西洋船王的芳容,于是亚瑟盛情难却来到了那艘船上。

  可是我们谁都没想到,这场原本其乐融融的成人礼会演变成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刚开始还只是一场很常见的暴风雨,但谁知船只好巧不巧出了点问题,导致我们整船的人都被卷进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风暴中。出于大家的生命安全考虑,我只好迫不得已做出了弃船逃生的决定,然而就是这个决定让我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当船上的大部分人都乘救生艇逃离后,我才惊恐地发现船上只剩下最后一只救生艇了,但是现在仍然还有十几个人留在船上!就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我动了私心,想偷偷让自己的妻儿乘艇逃生,但却被亚瑟发现并制止了我,理由是救生艇承重有限,要先让更多的孩子离开,而他则会和我一起等待下一次救援的到来。

  就这样,我只好目送着最后一只救生艇在翻涌的浪潮中飘走了。想必接下来发生的事你们都已经猜出来了——我的妻儿没有等来下一次救援,因为船上的桅杆突然断裂向我和我的家人重重地砸了下来,我没能来得及躲闪,左臂被砸中无法动弹。于是我只好恳求亚瑟救救自己的家人,但他只是蹲下来看了看,神情复杂的望向我,什么也没有说。

  紧接着,船身承受不住惊涛骇浪的击打翻了过来,我被卷进了海中。不幸中的万幸是,后来救援队在海面上发现了我,及时把我打捞了上来,让我捡回了一条小命,但他们始终都没有找到我那随着船一同沉入海底的亲人。后来经过医院救治,医生截下了我已经坏死的左肢,我的左眼也因为受伤基本看不见东西,我每天都沉浸在失去家人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恨不得当时就和那艘船一起沉下去算了!

  我一直都想找亚瑟问明原因,问他当时为什么不让我的妻儿先上救生艇,以及在我的妻儿被桅杆砸中后为什么还要犹豫?可是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由,他一直不肯露面见我,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压垮我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某些和我结仇的势利小人借这次船难大做文章,联合多名遇难者家属将我一并告上了法庭,要我承担“应有的罪行”!

  当时我沉浸在痛失亲人和肢体残缺的双重磨难中,无心再打官司,况且对方有大量人证以及各种伪造的证据,对于这场官司我几乎没有胜诉的可能,唯一可能的转折点就是亚瑟为我出庭作证——只要他利用大西洋船王的身份为我提供有利的证据,说不定我就能够逆风翻盘!但往往想象有多么美好,现实就有多么残酷,直到庭审结束亚瑟也不见人影,我因此被判下了三十年的监禁。

  让一个已经家破人亡并且失去了健全身体的人坐足足三十年的牢,这是多么荒谬可笑的事!我不仅不服这场不公的判决,也不服这个不公的世界,我一直以来都恪守本分,凭什么要遭遇这种无妄之灾?所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伙同几个狱友成功越狱,随后就在东躲西藏的过程中逐渐成为了一名海盗,靠打劫抢掠海上的船只为生——

  也就是在那时,我才终于懂得了“弱肉强食”这个道理,既然人善被欺,那我就作恶给所有人看看,让他们都尝受到我的痛苦!

  听杰克讲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大伙一时之间都震惊得无言以对。亚瑟也把头垂了下来,像是在反思自己的过错:“杰克,听我说……”

  “不必多言了!”杰克恶狠狠地冲亚瑟嚷了回去,“你我二人的情谊早已在那场船难中恩断义绝!如果你还想辩解些什么,那就讲给我长眠在海底的妻儿听吧!”

  多多消化了好半天才能勉强意识到杰克在说些什么。他把头转向亚瑟,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亚瑟,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为什么会……”

  “他说的是实话没错,但那不是真相。”亚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真相是,面对当时那样的情况,即使是我也无能为力。”

  “哼,还想狡辩?就算当时没法救出我的家人,那替我出庭作证总能做到吧?你到底在躲藏些什么!”杰克冷哼道。

  亚瑟努了努嘴,道出了自己的苦衷:

  “当时在船上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你的妻儿已经无力回天了,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你交代这个残酷的事实。而之后我一直不肯出面,也是因为没脸见你,我深知自己做得不够好,让你儿子的成人礼变成了他们母子俩的葬身之地。在你开庭的那段时间,我又正好忙于公务无暇顾及其他事,当我得知你被判处三十年监禁时已经来不及了……”

  “借口,都是借口!”杰克失声叫道,“你身为堂堂船王,却连自己的老友都帮不上忙,硬是把他一步步逼向了深渊!扪心自问一下,你觉得自己配得上这么多人的拥护吗!”

  面对杰克的步步逼问,亚瑟无力反驳,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冷冰冰的话:

  “抱歉,我不是神,没法拯救所有人。”

  听到这样的回答,杰克不受自己控制地狂笑了起来:“亚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你还好意思痛恶我们这群海盗四处烧杀抢掠,其实你自己也一样搞出过不少烂摊子,例如这次盗走了博物馆里的那块罗盘……”

  “那个,我也能插个嘴吗?”贝姬也弱弱地举起了手,“我能给那位叫亚瑟的先生作证,罗盘并不是他偷的,因为……它现在在我身上。”

  说话间,贝姬从背包里掏出了那块罗盘,在场所有的目光顿时都聚焦在了贝姬的手上——这块罗盘真的是博物馆里被盗的那只吗?倘若是真的,为什么这块罗盘会在她的身上?这个叫贝姬的神秘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亚瑟把贝姬全身上下瞄了一遍,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你不是人类,对吧?”

  贝姬听到亚瑟的话后惊了一下,用既好奇又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亚瑟:“你……怎么知道?”

  “塞壬的气味和人类的不一样,我能闻到。”亚瑟冷眼看着贝姬,“你身为塞壬却敢大摇大摆地盗走罗盘,我想目的肯定不简单吧?”

  原来眼前的这个神秘女子是塞壬?可亚瑟怎么又能嗅到塞壬的气味?眼下的情况越来越复杂,小伙伴们都快被绕晕了!

  杰克的目光饶有兴趣地在亚瑟和贝姬之间来回游荡,开口道:

  “有意思,有意思!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船王大人想抢罗盘,塞壬小姐想抢罗盘,国王殿下想抢罗盘,我这个海盗也想抢罗盘!但问题来了,罗盘最终只能落到一个人手里,那么这个幸运儿究竟是谁呢?”

  话音刚落,海盗们就识趣地把黑压压的枪口再次提了起来。杰克阴沉着脸道:“要不然我来替大家做决定吧——等把你们全都送上天堂吼,我就一个人把罗盘拿走……”

  “喂,就你也想一个人独吞宝物?我看你是不把本大爷放在眼里吧!”

  杰克循声望去,发现虎鲨正摩拳擦掌,一副准备随时开干的架势。他忍不住讥笑道:”黄口小儿也敢口出狂言!就凭你,要打算怎么对付我这几十只枪杆?”

  虎鲨势在必得地说:“我是对付不了你,但是它可以!”

  话毕,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虎鲨身上掉了出来,径直滚到了杰克的脚边。杰克只低头望了一眼,就立马扑倒在了一旁——虎鲨丢出来的竟是一颗手榴弹,而且这回还拉了保险栓!

  轰!

  只听一声巨响,地面尘土飞扬,不少海盗都被强大的冲击波掀翻在地!等杰克满面灰白地从地上爬起来时,神坛里已经空空如也——罗盘显然已经被他们拿走了!

  “给我追!追不上他们就不要回来!”在杰克的暴怒声中,珍妮和华莱特刻不容缓地领着剩下的海盗追赶了上去。

  “快跑啊,他们追上来了!”亚瑟带领着大伙一路往外跑,就在即将要踏上石桥的那个瞬间,又听一声巨响,石桥在爆炸中塌陷了下去,掉进了下方的万丈深渊!珍妮手里拿着引爆器,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大伙背后:“跑啊,再跑啊!我看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不好,无路可退了!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正当大家举足无措之际,脚下突然间感到了一阵剧烈的晃动,刚刚因为石桥爆炸产生的裂缝像树木的枝干一样迅速蔓延开来,石门上不断掉落的瓦砾警醒着在场所有人一个危险的征兆——恐怕这个地方要坍塌了!

  “这下好了,叫你们乱炸,现在咱们都要被埋中这个鬼地方了!”程灼抓耳挠腮地发狂道。

  查理迅速了一圈环顾四周,最终把目光落到了石门旁边的那棵古树上:“那棵古树要倒了,咱们齐心协力把那棵树推倒在石桥的位置上就能过去了!”

  “难道要叫我们和海盗合作?”大伙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听查理的。查理急得低吼了几声:“汪汪汪!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些有的没的,要是大家不联合起来推树的话,就等着一起死吧!”

  “好吧!”听查理这么一说,大家只好硬着头皮和海盗们一起推树。古树的树根本来就因为裂缝的蔓延而松动了,再加上几十号人用外力这么一推,很快就倾覆下来倒在了石桥原本的位置上。查理见状,连忙招呼大家“过树”:“大家快趁现在过去!”

  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海盗们也不敢造次,只好乖乖地从树上爬到了对面去。多多和贝姬是最后两个站上树干的,就在他们打算爬过去时,杰克忽然从后面一把抓住多多的肩膀,亮出了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说:“去死吧,碍事的家伙!”

  “不好,快闪开!”贝姬扑过去想抢夺杰克手中的匕首,然而却被对方狠狠地撞了一下,贝姬失去重心,拉着多多一起坠入了脚底下的万丈深渊……

  轰隆隆!小伙伴们使出全力往外跑,总算在山洞坍塌之前成功逃出生天,为了不让海盗们注意到,他们又滑下山坡一头扎进了树林里。婷婷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扶住身旁的树干说:“终……终于安全了!”

  扶幽上气不接下气地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又少了个人:“亚瑟呢?他怎么……又不见了?”

  一道惊雷响起,闪电照亮了不远处站在山崖上的一个背影——不错,那正是亚瑟!小伙伴们兴奋地跑过去迎接亚瑟,却看到亚瑟的侧脸在狂风暴雨的摧残下显得异常怪异,甚至有点恐怖,和他之前温和的形象判若两人。

  大家一时之间都有点不太敢接近亚瑟。程灼看见亚瑟的手中拿着两块已经完全拼合好的罗盘,瞬间猜到了他想干什么,语气愠怒地质问道:“你该不会是想一个人拿着罗盘一走了之吧?”

  “不会的!亚瑟是我们的好朋友,他不会这么干的!”虎鲨毫不犹豫地反驳了程灼的话,并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亚瑟的背影,渴望能够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可没想到亚瑟却给了他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对不起,但这件事必须我一个人完成,我不想把你们也卷进来。”

  “什么叫‘卷进来’?我们可是好朋友啊!我们共同经历过这么多冒险,难道那些你都忘了吗?”雨水混杂着婷婷的泪水一同落下,“要是你遇到来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让我们一起解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亚瑟没有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些什么,或许他是自知理亏,又或许他确实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但小伙伴们只知道,眼前这个沐浴在暴风雨中的人不再是亚瑟——或者说不再是他们以前认识的亚瑟。

  亚瑟究竟面临着怎样的困境,才让他连昔日的好友都不肯再信任?这个问题,也许只有亚瑟本人才能回答了,但他那颤动过后又紧闭上的双唇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接下来的路将由他自己一个人走,不再牵扯到任何其他人。

  “亚瑟!”

  在小伙伴们的声声呼唤中,亚瑟毅然决然地跳下了山崖!山崖的正下方就是茫茫的大海,等大家跑过去再往下看时,亚瑟早已随同翻涌的浪潮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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