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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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情期：信期  抑制剂：清修丸

回到了云深不知处，魏无羡依然选择住在后山，即使回来的路上蓝归鸿多次表示想让他到静室去住。

他还没有做好每天面对蓝忘机的准备。

被动逃避了十三年，乍一对上这个人，总有种不适应的不宁感。

回到云深不知处的第一个晚上魏无羡就失了眠，在床上辗转反侧，面前总是反复出现蓝忘机的面影，挥之不去。睡不着，他干脆不睡了，一翻身起来，随便裹了几层衣服，决定下山去找酒喝。

后山的夜晚异常安静，只听得到几声虫鸣，如水的月光洒在草地上，竟与他被献舍的那天晚上肖似非常。

魏无羡不由得感叹一句世事无常，有朝一日他居然这样信步走在云深不知处里，不止成了蓝家人，而且还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里不想走了。

许是因为他这生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这里吧。

蓝家已经过了宵禁时间，如果是在静室那一块，这会儿一定会见到守夜的门生走来走去。但后山占地面积非常大，一般巡夜的门生走到他住的地方还需要点时间。

主要是晚上穿白色太显眼了。魏无羡在心里吐槽，蓝家这披麻戴孝的风格到这辈简直更加披麻戴孝，他找遍衣柜全是清一色的白，在夜色中更是白的亮眼。

下山后还是买件黑衣的好。他这般想到。

夜晚溜出去这事魏无羡在莲花坞不知做过多少次，在短短的求学期间，云深不知处也惨遭荼毒，被他上上下下探了个遍。

魏无羡从后山一棵树熟门熟路地爬出墙时，心里庆幸这棵树没在当年温家烧云深不知处那一场大火里烧掉。

山脚下的城镇一如当年热闹非凡，人头攒动。魏无羡先是跑去了成衣铺，二话不说买了套黑色短打，换上后才觉得舒服。衣服领子有点高，还硬，据掌柜说这本来是件丧服，所以价格也便宜低廉。

夷陵老祖魏无羡本人教人说出来就够吓人的了，也不管丧服不丧服，能穿就好。换完后他跑去问裁缝讨做衣服的边角料，还真给他找到条红色长布条。

他把脸边散乱的头发拢了拢扎到后面，才觉得神清气爽。蓝家校服好看是好看，样式实在是太繁琐了，也不知道蓝忘机是怎么忍得下去。

出了成衣铺，魏无羡随意地在街上闲逛，遇到路边卖花的小姑娘还上去调笑两句，直把人家小姑娘弄得红晕飞满两颊，拿花儿使劲砸他。

魏无羡哈哈一笑，接了小姑娘扔过来的花插在衣襟上，加上他那张丰神俊朗的脸，活脱脱一个风流少年，弄得小姑娘转过头去，不愿再看他了。

走了没几步，一股香味将魏无羡的脚步不由得引了过去。他抬头一看，“酒”字黄旗在风中轻动飘扬。

果然，无论他到哪个地方，最后让他脚步停下来的，一定是酒肆。

时隔多年，魏无羡记不清当年是不是在这里买了那几坛天子笑，他只记得他带回去的天子笑，一坛被他当着蓝忘机的面喝了，另一坛因那人恼羞成怒地冲上来，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来两坛天子笑。”魏无羡走到柜台边，朗声说道。老板从柜台下拎了两坛出来推给魏无羡，魏无羡欢天喜地地接了酒，在窗边寻了个位置坐下。

这个点很少有人来寻酒喝，因此大堂里分外安静。魏无羡一掌拍开封泥，馥郁酒香随即飘之落出，混着他身上的酒香，缠绵悱恻，竟说不出是哪个更醉人。

清冽的酒液落入口中，魏无羡痛饮了一口，伸手抹去下颌脖子上因倒的太急而落出的清澈液体，赞叹道：“果然还是姑苏的天子笑最深得我心。”

他歪歪斜斜地走过去付钱，却并不让人觉得他是醉态，仿佛这个人生来就是这么慵懒的模样，从来不好好走路，人是斜的，心却从来不邪。

老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如其来地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个这样的客人，穿了一身紫色的衣服，眉梢眼角都飞扬着笑意，那明晃晃的笑容实在是让人见之不忘。

这么多年过去，突然来了这样一个人，脸上的笑容仿佛仍在昨日，与记忆里的面容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是那位小公子吗？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对劲。当年那人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而如今这人身量在少年和青年之间，粗略估计年龄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

十来年已过，当年之人，怕是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绝不会是那人模样。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的年月了。他感叹到，当年事当年人，又有几人能如当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