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这才短短不到一上午的时间，我们这个小区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下子把整个小区里的人都搞得人心惶惶，本来以为小区关着门也算好事，但现在……

6523：「各位，我报警了，警察说他们现在警力匮乏，警局里留下的人力也不多了，江南市里我们这片还好，北区基本沦陷了，所以调动了很多武警在北区，剩下的基本都在医院附近，我们需要等，最快也得明天晚上到。」

6521：「那你说我们小区被封起来了的事情吗？」

6523：「说了，都说了，现在大家在家里不要出门，安心等待即可。」

微信群里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抱怨声，"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之类的话语不断重复。我厌烦地关掉手机，再次检查了一遍门窗是否紧闭。目光落在那两袋我和姜染这几天积攒下来的垃圾上，天气尚未转凉，但时间一长，腐臭味必然会弥漫开来。单元门难以轻易进出，若将垃圾堆在楼道里，迟早会暴露我们的行踪。望着眼前的黑色垃圾袋，我决定等待夜幕降临再行动。

根据这几天的观察，小区内已确认出现五只丧尸，那位仓皇逃离的年轻人命运未卜，若不幸感染，数量便增至六只，更不用说那些未知的潜在感染者了。令人庆幸的是，丧尸丧失了意识，无法自行打开单元门；而其他住户也不知晓我们单元的具体情况，无法从外部开启。然而，真正的威胁恰恰来自于同单元的邻居们——那些可能潜藏的危险。

对了！还有猫眼！虽然在外面从猫眼里看不到里面具体情况，但是还是能看到里面是否是有光亮，所以我必须要把猫眼遮住，我找出一块黑布，用胶带将其紧紧贴合在猫眼上，这样既能窥视外界，又能防止被发现。

到了晚上，我特意定了一个凌晨两点的闹钟，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睡着了，这时候朝外面扔垃圾是最合适的时候，我用一个大袋子把所有垃圾都装进去，掀开窗帘一角，打开窗户，朝着斜方，用力往那边一抛，赶紧把手缩回来，把窗户关上，窗帘被掀开的一角落下来。下一秒听到了垃圾落地的声音，完美！

下一秒，又听到了一声声嗓子沙哑、带撕裂般的声音在那边吼叫，应该是这个声音吸引到丧尸了。好在，声音很快就没了，外面安静了下来。

看来这个扔垃圾的方法是可行的，只是不能太频繁，大概一个周左右扔一次垃圾最保险，毕竟垃圾也不能放太久了。小区里有了丧尸，肯定没人敢下去遛弯了，也不怕别人在楼上发现那边的道路上多出来几个黑袋子。

这几天，我们最先解决的就是蔬菜水果鸡蛋和冷冻速食那些，万一后期停电了，这些是最不能放的，姜染本身就有种植蒜苗小葱的习惯，阳台上摆放着的花盆里就是种的这些，但是这几天不敢拉窗帘，它们得不到阳光的照耀，有些蔫了，我们把窗帘两个侧边各开了一个小缝，上午和下午的时候正好可以照进来，刚好可以照到这些小东西上。

「委屈你们了，特殊时期，凑合凑合吧，唉！」姜染蹲着心疼地摆弄着地上的这几盆蒜苗、小葱，我在旁边看着哭笑不得。

已经封锁第八天了，我们也把厕所里的桶和盆盛满了水，随时做着停水的准备。

这几天群里已经开始陆续有不少人求粮了，趁机虚抬物价的有不少，当然，和他们同单元的倒也有好心的人给他们分食物。我和姜染把不能放的蔬菜、水果那些已经吃完了，冷冻肉类也吃得差不多了，当时这些本身就没买多少，买多了万一停电吃不完也浪费了。为了减少扔垃圾的次数，我们特意找出来几个麻袋，型号是小型号的，一下子也能放好几包垃圾袋了。而且把垃圾袋放里面再把麻袋系上，基本闻不到垃圾的味道，这个方法，也大大减少了我们往下扔垃圾的次数，少制造点垃圾，我们算了算，基本上两个周扔一次就好。

我们这个单元目前来说还算安全，没有丧尸，但是旁边的单元就不那么幸运了。

6112：「救命，我们这个单元好像有人进来了，单元门就在我家旁边。」

7132：「啊？你们单元有人出去了？」

6112：「不知道，我没听到有人出去啊，我听他的声音，好像行动很缓慢，拖着步子走的那种，是丧尸吧，救命啊。」

7132：「这你只能在家里躲着别出去了，自求多福吧，这时候谁能出去救你啊。」

「染染，咱旁边单元里有丧尸进去了。」

「啊？是不是那天跑出去的那个人？」

「不知道，我觉得可能是。」

「我看新闻说，目前能发现这个病毒的潜伏期在 16 天以内不定，可能被咬后一下子就变异，也可能会过几天才会变异。」

「所以那个小孩在家第三天才开始发作。」

叮铃！

手机上传来了一条消息，直接给我本来还抱有期盼的心破了一盆冷水。

「江南市人民政府提醒您，请各位市民关好门窗，不要外出！关好门窗，不要外出！」

前几天还只是提醒我们非必要不外出，现在直接是红色警告不要外出，这说明什么？如果不是政府已经控制不了了，又怎么会收到这样一条短信！

这时群里突然来了一条消息让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9352：「妈的，这样下去就算不变成丧尸也得饿死，我打算今晚开车冲出小区出去找粮食，你们有没有想一起的？」

9322：「楼上的，我和你一起！你们几个人啊？」

9352：「我一个，男，你呢？」

9322：「我和我弟，男」

夜幕降临，九号楼的那群人终于按捺不住，准备实施他们冒险的计划。我和姜染深知这一举动可能带来的致命后果——一旦铁门被撞开，小区与外界连通，丧尸必然如潮水般涌入。我们曾在扔垃圾时亲耳听到那些怪物对声音的敏感反应，此刻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能预见即将来临的灾难。

微信群里，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但那两个执意行动的人却悄然退入私聊。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安在空气中蔓延，整个单元楼都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中。尽管单元门依旧紧闭，谁也无法保证它能否抵御住丧尸的冲击。外面的世界，就像一个未知的深渊，让人不寒而栗。今晚，到底会怎么样呢？

我和姜染一整天都有些坐立难安，虽说我们单元的单元门还是关闭状态，但也不敢保证如果丧尸数量过多，会不会把单元门撞开，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们谁也不知道。

晚饭后，我和姜染猫在窗边，悄悄地观察着外面，九号楼在我们这里看不到，但是我们可以看九号楼里的住户出小区的必经之路。

大概是八点多，随着一声丧尸的嘶吼声，我看到连续两只丧尸都从我们这栋楼后面往前走，正是九号楼那个方向，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随着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一辆越野车呼啸而来。车身前挂着一只丧尸，疯狂拍打着挡风玻璃；车后还拖着几只，它们挣扎着、嘶吼着。车子突然加速，向着大门冲去。那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只有时间的齿轮还在无情转动。巨响过后，是铁门拖行在地的摩擦声，惊心动魄。

我们迅速跑到另一侧窗户旁，屏息聆听。外面的声音模糊不清，有人在叫骂，更多的则是丧尸的咆哮，此起彼伏，如同地狱的交响曲。我明白，这个曾经安宁的小区，即将成为丧尸的领地。

这个小区也要被吞没了！

丧尸的声音越来越多，朝着小区里面过来，群里有人上传了视频是大门外面的情形。

12243：「丧尸朝着这里来了。」

我看着视频里那辆车子开出小区向右行驶，车上还趴着几只丧尸，但是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丧尸也被甩了下去，那辆车倒是离开了。

群里不少人在叫骂的，但是小区里除了丧尸的声音没别的声音了，大家也都只敢在群里发泄着怒火。

我从家里翻找出一个自行车锁，正要开门出去，突然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我停了下来。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又铁链的声音，还有关楼道门的声音。原来他也是想把楼道门锁上啊。

在他回家后，我悄悄打开里面这道防盗门，隔着外面的铁门看去，确认楼道门上挂着一把很粗的铁链锁，才又关好门重新锁上。

这一整个晚上，我都觉得心慌，即使一道又一道的防护还是让我无法心安。我们听着外面传来的时断时续的丧尸的声音，又惊又怕，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强行逼迫自己睡下，可脑子里控制不住般全是一些乱七八糟恐怖的场面，直到凌晨四点，我才不再想那些，完全失去意识睡下。

第二天不到八点钟就醒了过来，姜染已经站在窗子前了，看她正忧心忡忡般地看着下面。

「怎么了？」

「你来看，丧尸多了好多。」

我走过去凑到她身边往下看去，楼下有三三两两颤颤巍巍行走的人，还有几个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啃食什么东西的人，数量多了几倍不止！

「看来真的是整个城市都沦陷了。」

我们刷着抖音，想从外界多获取一些信息，可是很多信息都更新在两三天前，很少能刷到新消息。

「是不是外面大部分地方都沦陷了？」

「估计是，我关注的好多网红博主都好几天没更新了。」

「像咱们这种苟在家里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没事，起码咱们还是能靠网络获取信息的。」

虽然电力系统还可以，但是信号确实微弱了许多，原来的 5G 也变成了 4G，还不是满格的 4G。WiFi 还是能用的，但是信号也相对来说比较微弱，从能够很流畅地刷视频到刷出一个视频需要加载那么几秒钟就可以看出来。

要么说，人就不能太嘚瑟，今天刚庆幸说小区还有电，当天傍晚，整个小区瞬间陷入一片灰暗。

「停电了！」

「把充电宝准备着。」

这个小区本来就电力系统老化严重，停电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现在外面丧尸爆发严重，不可能有人来修，所以接下来省电节电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还要和外面保持联系才好。

我和姜染的手机今天本来也一直处于充电状态，现在手机电量还都是百分之百，我们两个立马开启低电量模式，并且把家里最开始买的蜡烛翻了出来。当时刚搬来的时候，就听说这个小区很容易停电，是想着万一以后停电了，还可以点蜡烛，这一年来也停过电，但是一会儿就来电了，蜡烛就没用过，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明天开始只能用加热包做饭了。」

「唉，加热包能做熟吗？」

「当然能了，我在宿舍限电，就用加热包做饭的，就是麻烦了点，味道嘛，肯定也不如锅里做的入味。」

这几日，除却像我们这般提前囤足了粮食的人尚能安坐家中，仍有诸多人怀着侥幸心理，身着简陋的防护，冒险外出寻觅食物。从我家这狭小的视野范围来看，那些敢于踏出家门的人，几乎都是身强力壮者。丧尸的行动虽不似闪电般迅捷，但也绝非缓慢迟钝。起初，我以为它们只会如电影中的那般，毫无理智地依靠本能攻击一切活物，然而现实却给了我沉重的一击。

就在此刻，我目睹了一幕令人心惊的画面：一只丧尸正紧追着一名向单元门内狂奔的年轻人。年轻人成功冲进楼道，单元门「哐当」一声关闭，将危险暂时隔绝在外。令人惊愕的是，那只丧尸并未一味地猛撞大门，而是撞击两下之后改用拉门把手的方式试图进入。这一细微的变化如同冷水浇头，让我猛然意识到这些丧尸竟保留着些许人类的基础思维！这使我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寒意：倘若将来我们失去粮食来源，这些丧尸是否会继续进化？而此时，对于群聊里那些脾气暴躁之人每日咒骂发泄的话语，我已无暇理会，因为连我们这栋楼里也开始有人冒险出门了。

这个发现彻底打破了我原本那份安心度日的幻想。这几日，我一直守在阳台边观察着外面的世界。其间，我发现了些许能让自己稍稍宽慰的事情——那就是若没有能量补充，丧尸们的行动能力会日渐衰弱。为了验证这一点，我特意选择了一位身穿蓝色卫衣的丧尸作为重点观察对象。他因衣服颜色鲜艳易于辨认，且外貌年轻便于追踪，更重要的是他的活动范围始终围绕着我们前后几栋楼之间，这使得我的观察数据更为准确。果然，这几天未见他进食，在有活人出现时，他的反应速度明显慢于其他丧尸。由此看来，即便它们拥有类似人类的思维，但只要长时间得不到能量补充，只要人们跑得足够快，丧尸也难以追上。

自丧尸爆发以来，手机消息便从未停歇。除了不断更新的感染人数和官方安抚的信息，大家心知肚明，公开的数据仅仅是冰山一角。国家并未如电影情节中那样直接消灭丧尸，而是尝试将他们绑起来关押在医院进行治疗，但针对该病毒的特效药尚未研制成功，医院内部一片混乱，医疗设备与人员严重不足，早已无力接收更多患者，这才导致街道上丧尸横行，迫使未被感染的人们只能躲在家里。不过我想，如果最终仍找不到解决办法，政府或许也会不得不采取极端手段来清除这些丧尸吧？

各个地区的政府部门和小区物业本应按照统一安排为居民发放物资，可我们小区的物业早已不知所踪，谁去领取并分发这些救命的物资成了棘手的问题。一大早，群里便有人分享了关于物资发放的消息，可由于无人通知具体地点，只有靠近马路一侧的住户能看到外面的情况。终于，一段视频传入群聊。画面中，一辆车停靠在小区门口左侧的花坛旁，几名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搬下物资后迅速驾车离去。奇怪的是，视频里并未见到任何丧尸的身影。按理说，丧尸对车辆动静十分敏感，为何此刻却不见踪影？

很快，群里就有几位居住在物资投放点附近的居民挺身而出，自愿穿戴自制的简易防护装备并携带武器前去取回物资。小区内的丧尸数量不少，但因高楼阻挡视线，我们无法知晓外界的具体情况，只能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消息。突然，一条信息打破了短暂的平静，让我再次陷入不安之中。

1263：「糟了！那几个人刚到物资投放点旁边就有好几只丧尸突然冲了出来。」

车子到来时丧尸毫无反应，一旦有人接近物资，它们便蜂拥而至。难道这些丧尸已经具备了更深层次的思维逻辑？它们也会设下圈套等待猎物上门了吗？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噤若寒蝉，再无人敢提及取物资之事。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若是拿不到物资，断了粮食供应，那些脾气暴躁之人一旦失控，他们周围的邻居岂不是要遭受牵连？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家周围不要有这样的邻居。还好，楼道门已被锁死，上下层相对安全，唯独担心隔壁房间的情况。我不常在家，对邻居不太知道，姜染早就说过，隔壁住的是一个 180+的大汉，浑身腱子肉。有一回，姜染买了一袋大米，本来超市是有人给帮忙送上楼的，但是那次刚巧赶上超市帮忙送东西的大叔出去忙了，姜染又赶时间，只能自己拖着那袋大米回家，上楼的时候隔壁的大哥也碰巧下楼要上班，还是帮忙给把大米搬到家门口了，因为这件事我对这个隔壁大哥还是挺有好感的，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如果他家粮食不够的话，他会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我开始在心里默默祈祷，生怕隔壁会有什么动静，不过幸好。连续几天过去了，隔壁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区电工张师傅：「语音：你们谁家还缺粮食吗？」

我看到群里突然冒出来的这条消息。

在小区里，张师傅是个熟悉不过的名字。哪家电路出了问题，只需一个消息，他便提着工具箱匆匆赶来。那身影穿梭于楼栋间，早已成为居民们眼中的一道寻常风景。我家也曾请过他来修理电路，记忆中，他一直板着脸，严肃得像尊雕塑。从进门到离去，几乎未吐一字，只是默默完成工作，接过钱后便转身离开。这样的态度，让我对他产生了一种疏离感，觉得此人难以亲近。囤货那天目睹他与人扭打的场景，更是在我心中加深了这种感觉。

前几日，小区群里还充斥着邻里间互相分享粮食的温暖画面。可如今，方便面的价格已飙升至一百元一包，让人咋舌。

不过话说回来，他问的是谁家还缺粮，这个时候难道不该问谁家还有粮才对吗？

9262：「咋了老张？你家没粮食了啊？」

小区电工张师傅：「我问的是谁家缺粮。」

22232：「我家缺，你要给我家送粮食啊？问这干嘛？」

小区电工张师傅：「等着。」

我看得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22232：「你要干嘛？不会因为那天抢水的事要来找我麻烦吧，外面全是丧尸，为了这个丢了命可不值当啊！」

许久，老张也没再回应。

原来那天跟张师傅扭打在一起的是这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