吒吒

哪吒将接好的龙筋带回岸边，瞧见敖丙一脸焦急的模样，调侃道：“怎么？怕我跑了不成？”

这还是敖丙头一回看见哪吒这张如玉秀面不恐惧恶心的，他略带责备道：“你干什么去了？”

“给你接龙筋啊，”哪吒说着，将手中的龙筋递给敖丙：“小爷出马，还能让你等五天？”

随着哪吒归来，乌云渐渐散去，方才那场大雨仿佛是场梦，瞬间离去了。

“忘了怎么会的，可能是师父教过吧，”哪吒淡道：“你快试试，不行我掰跟手指头给你垫上！”

好。敖丙无声答道。

他愣愣地握住筋条，默念归咒。

刹时，龙筋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缓缓飘在空中，而后倏地钻进敖丙的身躯，青白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住敖丙。

“啊——”敖丙痛得面目扭曲，双手紧紧握住混天绫。

一刻钟后，光芒渐渐隐去，敖丙虚脱地靠在轮椅上，冷汗津津。

“你怎么样？”哪吒抢步上前，柔声道。

“我好像，还是动不了...”敖丙强撑起一抹精神，虚弱道。

“那当然啊，丙丙～”哪吒轻笑，声音如鬼魅：“少一段，可不够撑起身体哦～”

敖丙本没有知觉的后背忽然一紧，脑中警铃大作：哪吒，回来了。自那一道雷声之后，他就回来了。

甚至，他已经知道了这几天我与那三岁小儿的相处。

“李哪吒，”敖丙的回应比想象中的冷静许多：“你又耍什么手段？”

“丙丙怎么不叫我吒吒？”哪吒一派天真道：“才见了别的哪吒几面，脾气也变不好了～”

“几千年的虚与委蛇，你不累吗？”自打被哪吒困在混天绫上，他再也没对哪吒说过重话，一是他的确怕了他，二则是，希望这个杀神看在他听话的份上，放过自己。

然而事实证明，这个杀神比他想象的可怕的多。

“丙丙，你不乖了哦，”哪吒的脸逐渐阴沉下来，“以为见过几天魔丸，就也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吗？”

“丙丙，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何必去期待他们的人生呢？”

“你被我抽筋扒皮，我也已经拿命抵了，明明我们两不相欠，何必要离开呢？”

“你被我困在小楼，可有人找过你？在这个世界，你明明只有我啊～”

敖丙似是被说动了，他看向哪吒，深邃的眸子似海，道：“我们回去吧，吒吒。”

没有认同也没有反抗，只有沉默。

神仙回家从来用飞的。可这回，哪吒特意将二人幻成凡人装扮，穿过大街小巷，一步一脚印走回去。

人们望向敖丙或惋惜或惊讶或嫌弃的样子，看在他眼中，是莫大的满足。

对一个骄傲的人来说，残破的身体足以击垮一半精神，若是再搭配上众人的惋惜，无疑是将他推进深渊。

敖丙坐在轮椅上，神情依然由冷淡转为痛苦，再转为绝望，他的确，受不住这些目光。

残废了几千年，除了哪吒，他谁也没见过，他不敢去见任何人，这些人的目光宛若凌迟，足以让他咬舌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