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清华物理楼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陆锦熙躲在路对面的梧桐树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树干——那是父亲摇篮曲的节奏。他看了眼手表，距离路临深说的行动时间还有三分钟。
手机震动，路临深发来加密消息：「徐谦已进入会议室，设备就位」
陆锦熙深呼一口气，拉低棒球帽檐，抱着琴盒走向物理楼侧门。今天是清华-麻省理工联合学术研讨会，徐谦将在会上做关于"量子退相干控制"的主题报告。而他们知道，那项研究的基础数据，正是窃取自陆明远和路远的实验。
音乐系的琴卡让陆锦熙顺利通过了侧门安检。他快步走向地下室，那里有一条直通主报告厅设备间的维修通道。路临深已经黑进了会议室的音响系统，但需要他现场接入QHS-1的特殊音源。
拐角处突然传来脚步声，陆锦熙迅速闪进一个储物间。透过门缝，他看到徐谦的助手正和保安交谈。
"...设备检查过了吗？"助手压低声音，"徐博士特别交代，要防止有人干扰报告。"
保安点头："全部检查完毕，连U盘接口都封了。"
陆锦熙屏住呼吸，等两人走远才溜出来。维修通道比想象中狭窄，他猫着腰前进，琴盒不时磕碰到管道，发出沉闷的回响。
设备间里，路临深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陆锦熙，他立刻接过琴盒："顺利吗？"
"差点被发现。"陆锦熙抹了把额头的汗，"徐谦好像有所防备。"
路临深快速拆开琴盒，里面装的不是小提琴，而是迷你版QHS-1的核心部件："预料之中。"他连接好线路，"张院士同意给我五分钟质疑时间。"
陆锦熙调试着声频发生器："足够播放那段录音了？"
"嗯。"路临深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紧张，"但必须精确到秒。"
两人埋头工作，将设备接入会议厅的主音响系统。路临深看了眼手表："八点四十，报告九点开始。"
突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路临深反应极快，一把拉过陆锦熙躲进设备柜后面。狭小的空间里，两人身体紧贴，陆锦熙能清晰地感受到路临深胸膛的起伏。
保安推门而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一排排设备。陆锦熙屏住呼吸，后背紧贴着路临深的胸膛。那人的手臂环在他腰间，温热的手掌安抚地按在他腹部。
"奇怪，明明听到声音..."保安嘟囔着，手电筒光在设备柜附近晃了晃。
路临深突然低头，嘴唇贴在陆锦熙耳畔："数到三，学猫叫。"
温热的气息让陆锦熙耳根发麻，他点点头。
"一、二、三。"
"喵～"陆锦熙模仿得惟妙惟肖。
保安的手电光一顿，咒骂了句"该死的野猫"，摔门而去。
陆锦熙长舒一口气，转身时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他被路临深完全圈在怀里，鼻尖几乎相触。黑暗中，路临深的目光灼热得惊人。
"路老师..."陆锦熙刚开口，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嘴。这个吻又急又重，带着压抑多日的焦虑和占有欲。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
"等这事结束..."路临深声音沙哑，没说完的话里满是暗示。
陆锦熙舔了舔发麻的嘴唇："我记着了。"
九点整，徐谦的报告准时开始。通过监控屏幕，他们看到能容纳两百人的报告厅座无虚席。张院士坐在前排，面色严肃。
"...通过量子植入技术，我们成功将退相干时间延长了三个数量级..."徐谦的投影仪展示着漂亮的数据图表。
路临深冷笑："那些数据是我父亲2002年的实验结果。"
陆锦熙调整着音频输出："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切入。"
路临深点头，在徐谦讲到"创新性突破"时，按下了干扰键。会议室的灯光突然闪烁，投影仪切换成了另一组数据——陆明远和路远2003年的原始实验记录。
会场一片哗然。徐谦脸色大变，厉声喝道："控制系统故障！技术人员！"
路临深趁机从侧门进入会场，声音冷静而清晰："不是故障，徐博士。这是被你们掩盖了二十年的真相。”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张院士站起身："临深，这是怎么回事？"
路临深走上讲台，调出一段音频："这是2003年11月25日，陆明远教授实验室的监控录音。"
录音中，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指挥人破坏设备："...确保所有数据都清除...特别是关于音乐频率的那部分..."
"安德森教授！"有听众认出了声音。
徐谦面如死灰："伪造的！这是诬陷！"
路临深不慌不忙地播放了第二段录音——这是前几天他们在仓库对峙时，徐谦亲口承认的："安德森教授二十年前就警告过...我们只是防止错误理论误导学界..."
会场爆发出一阵惊呼。张院士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徐谦，你还有什么话说？"
就在这时，陆锦熙通过QHS-1向全场播放了一段特殊频率的音乐——正是父亲那首摇篮曲的量子版本。令人震惊的是，徐谦和他的助手突然痛苦地捂住耳朵，踉跄后退。
"量子植入物的副作用。"路临深高声解释，"他们使用的技术会对特定频率产生排斥反应。而陆教授的研究恰好能安全地调控量子态。"
张院士立即示意保安控制住徐谦等人，然后严肃地看向路临深："你们有完整的实验证据吗？"
"有。"路临深看向侧门，陆锦熙抱着QHS-1走了进来，"陆锦熙和我重现了全部实验，数据在这里。"
接下来的两小时，成了科学史上的重要时刻。路临深严谨地讲解了量子音乐的理论基础，陆锦熙则演示了如何将深奥的物理现象转化为可听可感的艺术形式。当QHS-1现场生成基于量子涨落的音乐时，全场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会议结束后，张院士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这项研究将彻底改变量子计算领域。你们父亲会为你们骄傲的。"
回胡同的路上，陆锦熙的脚步越来越轻快。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临深的手总在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像在做某种试探性的测量。物理系的公告栏前有人讨论着刚才的学术风波，陆锦熙拉着路临深拐进旁边的银杏巷。
巷子里堆着几个旧藤筐，墙头的爬山虎垂下来，在砖缝间投下细碎的阴影。陆锦熙突然转身，后背抵着斑驳的砖墙，抬手勾住路临深的领带往自己这边拉："还记得设备间没说完的话吗？"
路临深的镜片反射着落日熔金般的光，他伸手按住陆锦熙抵在砖墙上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对方脉搏跳动的地方。"想起来了。"他低头靠近，呼吸混着夏末的草木气落在陆锦熙唇上，"但这里不够隐蔽。"
陆锦熙偏头咬住他的下颌线，听见对方喉间溢出的闷响。
"那就快点。"他拽着路临深往巷子深处走，藤筐被踢得摇晃，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
路临深在拐角处扣住他的后颈吻下去。
这个吻带着巷弄里的风，带着未散的紧张感，带着尘埃落定后的松弛。
陆锦熙的手指插进对方头发里，摸到路临深耳后那颗小小的痣，像发现了某个隐藏多年的物理常数。墙根的野草被蹭得沙沙响，远处传来卖冰棍的自行车铃铛声，路临深的手掌隔着衬衫按住他的后背，把两人的影子揉成一团落在砖墙上。
"回家。"路临深松开他时，两人唇上都沾了点红。他牵起陆锦熙的手往胡同口走，指尖相扣的力度像是在做某种重要的实验记录。
小院的木门被推开时，惊起了院角石榴树上的蝉。
路临深反手锁门的动作让陆锦熙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对方解衬衫纽扣的样子，突然想起物理楼设备间的黑暗。
"等、等等..."陆锦熙抓住他的手腕，目光扫过窗台上那盆快开花的茉莉，"先看课表..."
路临深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照亮他带笑的眼睛："你明早九点音乐史，我十点量子力学。"他把手机扔到竹椅上，弯腰抱起陆锦熙，"中间有足够的时间。"
卧室的窗帘没拉严，月光从云隙里漏下来，在地板上投下树影的碎纹。
路临深把陆锦熙放在床上时，带起的风让桌上的物理习题册哗啦作响。
他摘眼镜的动作很慢，金属镜架碰到桌面发出轻响，像在调试某种精密仪器。
月光爬上床沿时，陆锦熙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落在路临深的锁骨处。对方的手掌抚过他的腰侧，像在测量声波的振幅，衬衫被推到中间时，带起一阵战栗，如同琴弦被轻轻拨动。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密集，石榴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混着两人不稳的呼吸，在闷热的夏夜里织成一张网。
路临深的吻落在他的肋骨处，像在寻找某个隐藏的共振频率。
陆锦熙抓住床单的手绷紧了，指节泛白，摸到枕头下那本《量子力学导论》的书脊。
当路临深的指尖擦过他的膝盖内侧时，远处突然响起一声闷雷，紧接着是雨点打在瓦片上的声音。
雨越下越大，敲得窗棂咚咚响。
陆锦熙仰头时，看见天花板上漏下的月光在晃动，像水面上碎掉的星子。
路临深的呼吸落在他的颈窝，带着雨后青草的气息，他突然想起QHS-1生成的量子音乐，那些起伏的声波此刻正具象化在两人的肌肤相触间。
床头柜上的玻璃杯被碰倒，滚落在地毯上没发出声响。
陆锦熙咬住嘴唇时，尝到了点铁锈味，而路临深吻掉他眼角的潮湿，像在收集某种珍贵的实验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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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雨停了，月光变得清澈。
路临深把陆锦熙抱进怀里时，听见对方无意识的呢喃。
他低头看陆锦熙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阴影，像看到了电子云的轨迹。
窗台上的茉莉不知何时悄悄开了，香气漫进被子里，与两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我们做到了。"路临深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宁静。
陆锦熙往他怀里缩了缩，指尖划过他胸口的疤痕："嗯...”
晨光爬上窗台时，两本摊开的书躺在床尾——《音乐史纲要》和《量子力学导论》，书页被风吹得轻轻翻动，像在低声交谈。
石榴树的影子落在书上，将物理公式与五线谱温柔地叠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嗯，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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