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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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江分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浸在春日的晨光里，窗外樱花树随风洒落细碎花瓣，沈翊手中的炭笔在素描本上沙沙作响。结案已经两周，结案报告上的公章鲜红如旧，结案报告上的公章鲜红如旧，杜城端着两个马克杯穿过走廊，咖啡香气混着打印机油墨味，在阳光里织成细密的网。

"尝尝这个。"杜城把绘着柴犬图案的杯子放在画架旁，奶泡上飘着几瓣盐渍樱花，"老陈媳妇做的樱花糖浆，说是能缓解创伤后应激反应。"

沈翊笔尖未停，在画纸上晕染出半幅城市街景。监控录像定格在电脑屏幕，某个便利店抢劫案的模糊画面正在被分解成色块与线条。"上周五西林巷的抢劫犯有眉目了？"他抿了口咖啡，咸甜滋味在舌尖绽开，紧绷的肩颈稍稍放松。

"技术科刚送来增强图像。"杜城扯过转椅坐下，制服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上还贴着创可贴——上周抓捕走私犯时被铁皮划伤的口子。他点开平板电脑，监控画面里戴鸭舌帽的男人侧脸被层层锐化，"特征比对显示和临市通缉的盗窃惯犯吻合，蒋峰已经带人去......"

话音未落，接警台的铃声骤然响起。值班民警小跑着推开门："杜队，民生西路有位独居老人报警，她养的柯基犬上午走失了。"

杜城起身时带翻了文件夹，案卷雪片般散落。沈翊弯腰捡起其中一页，泛黄纸页上是二十年前的旧案剪报，杜城父亲的照片在褪色油墨里微笑。他默默将资料归拢整齐，听见杜城在走廊里布置任务的声音："联系街道调监控，让何溶月准备气味追踪设备，老人是不是带着狗绳报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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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生西路的老巷蜿蜒如迷宫，晾衣绳横跨斑驳砖墙，竹竿上蓝白床单随风鼓动。沈翊蹲在青石台阶前，指尖抚过砖缝里几根棕白相间的毛发。八十岁的林阿婆攥着褪色狗绳，银发在春风里颤动："汤圆从来不会乱跑，早上买菜的功夫就不见了......"

"这是汤圆最喜欢的玩具？"杜城接过毛绒胡萝卜，转身递给牵着警犬的何溶月。史宾格犬兴奋地嗅闻着，牵引绳瞬间绷直，朝着巷尾狂奔而去。

沈翊展开速写本，铅笔快速勾勒巷口地形。菜市场鱼摊的水渍、五金店门口的狗爪印、墙角被踩碎的樱花，所有细节在画纸上重组。当笔尖扫过第三个路口时，他忽然停住："杜城，东侧围墙的缺口是不是通往新建的儿童公园？"

正与社区民警核对监控的杜城猛然抬头。阳光穿过梧桐新叶，在沈翊的素描本上投下光斑，铅笔痕迹串联起面包店、修车铺和正在施工的围挡。他抓起对讲机："蒋峰，带人去未开放区域搜，注意地下排水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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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时，警用手电筒的光束刺破工地阴影。沈翊的白衬衫沾满墙灰，指尖还留着速写本的铅粉，画纸上二十三个标记点连成蜿蜒红线。杜城的声音从排水管道深处传来，带着金属回响："找着了！"

浑身泥浆的小柯基缩在管道转弯处，项圈上的铃铛沾着草屑。当林阿婆的呼唤声传来时，小狗突然竖起耳朵，跌跌撞撞冲向声源，在众人惊呼中一头扎进老人怀里。

"慢点包扎。"沈翊按住挣扎的杜城，碘伏棉球擦过他手背新增的擦伤。工地钢筋在杜城小臂划出细长血痕，血迹渗过纱布，在夕阳里洇成淡红。警车顶灯在巷口旋转，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在樱花纷飞的砖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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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案三个月后的傍晚，沈翊站在画室落地窗前。暮色中的北江城流淌着暖黄灯火，刑侦支队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三四盏。他调开新买的樱花色水彩，在《城市记忆》系列里添上最新一幅：奶咖色的小狗蜷在警用外套里，老人布满皱纹的手与年轻警员带伤的手共同托着那个颤抖的生命。

手机在调色盘旁振动，杜城发来照片：派出所值班室摆着林阿婆送来的樱花米糕，瓷盘边缘映出半张贴着创可贴的笑脸。沈翊笑着点开对话框，输入框里的"记得热敷伤口"还没发送，新消息又跳出来：

"老地方见？今天发现家做砂锅粥的，灶台上摆着你画里那种青花瓷罐。"

画笔悬在未完的画作上，春夜的风裹着樱花穿堂而过。沈翊望着画中城市，在渐浓的暮色里打下最后一道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