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富察夫人来了。”莲心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微微欠身,声音恭敬又轻柔地禀告道。
“嗯,请进来吧。”琅嬅正专注地看着手中那件用豆绿送来的布匹制成的漂亮衣裳,闻言抬起头,神色温和地应道。她将衣裳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转头看向在一旁的孩子们,“璟元、永瑚,你们带着弟弟妹妹,自己先挑挑喜欢的衣裳好不好?额娘要陪你们外祖母说说话。”
“好!”“好!”
富察夫人一迈进房门,目光瞬间被那些琳琅满目的新衣裳吸引,眉头当即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不是额娘说你,琅嬅。小阿哥就算了,怎么小格格也做这么多衣服?当心宝亲王不喜,觉得你不会勤俭持家!”
琅嬅闻言,【我真服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端庄的笑容,缓缓开口:“给孩子们多做几件衣裳,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这富察夫人还真是重男轻女,小格格就不是孩子了?】琅嬅在心里暗自腹诽。
富察夫人哼了一声:“你呀,女孩子迟早是别人家的,哪值得费这么多心思?说不得还要远嫁抚蒙呢!””
琅嬅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就算要嫁人,甚至抚蒙,那也是未来的事。眼下,我只想让孩子们开开心心长大,给他们最好的。”
富察夫人撇了撇嘴,还想再争辩,这时,一旁的小璟莘抱着一件新衣裳跑过来,奶声奶气地说:“额娘,这件衣服真好看,我好喜欢。”
琅嬅接过衣裳,温柔地摸了摸小璟莘的头,“好,那明日进宫就穿这件吧!”转头对富察夫人说:“额娘,莫要再提了,喝点茶吧。”
富察夫人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还是愤愤不平,觉得琅嬅不开窍。
琅嬅懒得搭理富察夫人,但对她的监控却没有放松过,毕竟聪明人绞尽脑汁都不如蠢货灵机一动。
不过……抚蒙,公主【胧月是什么时候被准格尔求娶的?】
翌日
“这衣裳可真好看,颜色好生娇嫩。”胧月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走近小璟莘,目光满是喜爱,细细打量着她今日的穿着,不禁出声赞叹。
小璟莘今日的这身装扮,当真是精致极了。她内穿满绣梨花浅绿冰绸衬衣,透着清新、灵动;外罩绣茉莉玉簪色真丝花罗氅衣,轻柔垂落,像一缕月光披在身上;最外头是绯糖色透纱马甲,朦胧得像夏夜天边的粉色薄雾,带着一抹甜蜜与梦幻,缎带绣的碎冰蓝玫瑰则带着梦幻般的色彩,像是将澄澈的蓝天揉碎在丝线里。配着冰透翡翠盘扣,莹润的光泽流转,更添几分贵气。
“她小孩子,才穿得俏皮花色,胧月你的衣裳也很好看,真可谓‘翠叶藏莺,朱帘隔燕,炉香静逐游丝转’ ,这配色雅致又贵气,把你的温婉气质衬得淋漓尽致。”琅嬅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笑意,目光从璟莘身上转向胧月,不吝夸赞道。
敬贵妃满脸慈爱地搂过小璟莘,又看向一旁的永琏和元澈两个小阿哥。
只见永琏一身满绣茉莉月胧色织袍,外罩的春水碧花罗马褂 ,其上绣着一幅毛茸茸小狸猫海棠春睡图,在光线的映照下,犹如一汪清泉,潺潺清透,腰间那条西瓜碧玺绿篱织锦腰带,鲜明的色彩碰撞,恰似夏日里一口清甜的果汁,灵动纯粹 。 元澈是一件绣长生花云裳织袍,外罩秋菊黄花罗马褂,暖色调晕染开来,满是蓬勃朝气 。褂上绣着活泼幼犬与明艳长生花,还嵌了各色水晶珠子,走动间轻轻摇晃,流光溢彩。她笑着说:“小孩子是该穿好看些。”
虽然穿得都好看用心,但璟莘和永琏这对龙凤胎明显生得灵气漂亮得高出一筹。敬贵妃心里暗暗感叹【富察福晋真是好福气,连生得孩子都是难能一见的容貌。】
“我瞧着元澈似乎胖了呢!可见嫂嫂用心。”胧月笑着说道,话一出口,忽然又想起熹贵妃和浣碧(玉隐)自琅嬅养育元澈后就不喜对方,屡屡挑刺的事儿。
胧月微微一怔,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旋即轻声说道:“额娘和浣碧姨母的事儿,嫂嫂别放在心上。”她微微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姨母没有孩子,这些年孤孤单单的,就想着抚养元澈,能有个依靠,真不是故意与嫂嫂为难的。”说罢,她抬眸望向琅嬅,眼中满是恳切 ,希望能得到她的理解。
“这是什么话?胧月你安心,我对玉隐侧福晋没有意见”【才怪!一天到晚阴阳怪气、酸里酸气的!】琅嬅说道,“只是上回玉隐福晋来宝亲王府,恰好撞上了青樱侧福晋和她的贴身丫鬟阿箬,起了争执。倒是好久没有登门了。”
胧月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轻声说道:“嫂嫂,玉隐姨母和青樱嫂嫂性子都要强,怕是当时话赶话,才起了冲突。”
琅嬅轻轻点头,目光望向窗外那随风摇曳的花枝,似是陷入回忆:“那日我瞧着阿箬那丫头,满脸的不服气,话里话外都透着对玉隐福晋的不敬。玉隐福晋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就回怼了过去,言辞之间,句句带刺,场面一下子就僵住了。”
“阿箬那丫头,平日里就仗着青樱嫂嫂的宠爱,有些恃宠而骄。”胧月微微摇头,神色间有些不满,“只是玉隐姨母也是,何必与一个丫鬟置气,平白落了下风。”
“话虽如此,但玉隐福晋的性子,你也知道,眼里容不得沙子。”琅嬅轻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这事儿过后,青樱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可玉隐福晋,我瞧着心里怕是还憋着气呢。”
“嫂嫂打算如何?”胧月抬眸,看向琅嬅,“要不寻个由头,把两位嫂嫂都请来,大家坐下来,把话说开了,也免得日后再生嫌隙。”
琅嬅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得找个合适的时机,不然,若是再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
敬贵妃岔开话题,问琅嬅:“你今日怎么没把璟元、永瑚也带来?”
琅嬅脸上闪过一抹无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两个孩子,如今大些了,都有自己的主意。璟元一心扑在骑射功课上,今儿个一大早便跟着师傅去校场练箭了,说不练到满意不肯罢休;永瑚呢,这些日子迷上了书画,正跟着王府里的清客先生研习笔法,连我去瞧他,都只是匆匆行礼,心思全在那笔墨纸砚上 ,我也不好扰了他们的兴致。”
胧月在一旁掩嘴轻笑:“这两个小娃娃倒是上进,日后定是有大出息的。想当初,我像他们这般大的时候,还只知道在宫里到处玩耍呢。”
琅嬅苦笑着摇头:“上进是好事,可就是太痴迷了些。我这个做额娘的,也担心他们累着。就说璟元,昨日回来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了,我瞧着心疼,劝她歇一歇,却不肯,说一定要在下次骑射比试中拔得头筹 。”
敬贵妃微微点头,眼中满是理解:“孩子们有志气是好事,你也别太忧心了。咱们做长辈的,在一旁看着,适当提点便是。等他们再大些,自然知道劳逸结合。”
“胧月今年也十六了,贵额娘,也该为她开始打算了”琅嬅瞧胧月带着三个孩子玩闹,对敬贵妃开口道。【再等下去,估计这胧月就又要远嫁准格尔了。】
敬贵妃微微颔首,目光满是慈爱地看向胧月,轻声叹道:“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这孩子就到了议亲的年纪。只是我和熹贵妃舍不得她这么早嫁出去。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往后要是不在身边,还怪不习惯的。”说到这儿,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舍不得,归舍不得,可未雨绸缪总是好的,要知道咱们大清素来有公主抚蒙的惯例,倘若到时候赶上了,可怎么是好?”琅嬅微微倾身,脸上挂着关切的神情,语重心长地劝解道。
敬贵妃的脸色瞬间微微一变,握着茶盏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强扯出一抹笑容说道:“这话倒也在理,胧月这孩子自小在我身边娇养着,性子单纯良善,若真远嫁蒙古………那边的风俗民情与咱们这儿大不相同,她一个弱女子,怕是要吃苦。”说着,眼中泛起一丝雾气 。
“正是如此。”琅嬅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感同身受的模样 ,“只是皇家公主,向来身不由己。依我看,咱们不如提前在京中权贵子弟里留意一番,若是能寻到合适的,也好向皇上请旨,免了胧月远嫁之苦。”说到这儿,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却始终留意着敬贵妃的反应 。
敬贵妃微微点头 ,“看来是要早做准备了。”说罢,她望向远处正与孩子们玩闹的胧月,眼神里满是温柔与不舍 。
敬贵妃满心忧虑,将与琅嬅的一番谋划告知熹贵妃甄嬛。甄嬛听闻,手中的茶盏轻轻搁下,嘴角浮起一抹淡笑,语气笃定:“胧月是我心尖上的宝贝,她聪慧过人,才情出众,皇上疼爱她,怎会忍心将她送去蒙古?我瞧着琅嬅是想得太多了。”
浣碧站在甄嬛身旁,微微仰起头,脸上带着一丝不屑,附和道:“就是,胧月公主身份尊贵,岂是轻易能被送去和亲的?她平日里在皇上跟前儿多受宠,和亲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她。那富察氏这般说,可不就是杞人忧天嘛。”
敬贵妃眉头轻皱,眼中满是焦急,试图劝道:“话虽如此,可皇家之事,向来难以预料。提前谋划,总归是没错的。”
甄嬛轻轻摆了摆手,神色从容:“妹妹不必忧心,真要有那一天,我自会在皇上面前周旋。胧月的终身大事,我断不会含糊。” 见甄嬛主意已定,敬贵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中却隐隐不安,只能暗自祈祷一切顺遂,胧月能有个好归宿 。
琅嬅得知后倒是无所谓【成不成,她都提过醒了,也当她尽过一点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