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姬被乾隆这番话怼得身子一颤,方才那股子逼问的锐气瞬间泄了大半,连忙跪下叩首,却仍不甘心地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低了下去:“嫔妾……嫔妾只是疼极了,一时糊涂,并非有意冲撞皇后娘娘,求皇上恕罪。”
琅嬅见她服软,便顺着乾隆的话头缓声道:“皇上对玫答应恩宠有加,本宫也素来怜你年幼,又岂会真得怪罪?你带伤心急,等太医来了,自会为你诊治,并查清药膏之事,你且先坐下。”说罢,她朝身旁的宫女玉簪递了个眼色,示意扶白蕊姬到一旁的锦凳上歇息。
白蕊姬坐下来后,就立刻摆开玉簪搀扶她的手臂。
——指尖力道虽轻,那点拒人于千里外的别扭劲儿却藏不住。
乾隆将这细微动作看在眼里,皱了皱眉。
不多时,红芍便领着三位太医躬身进来。待众人行过礼,琅嬅赶紧让他们上前为白蕊姬诊伤。
太医们搭脉看诊,又细细查看了她皮肤上的红肿,确认只是皮肉不适,并未伤及根本、损了肌理,便先开了消肿的药方。
随后,才接过宫人递来的那盒药膏,围在一旁仔细查验。
“药膏的事,你们得查得仔细些。”乾隆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沉底的审视,“若有人敢在这些物件上动手脚,不管是谁,都别想轻易脱罪。”
这话似是说给太医听,目光却不经意扫过白蕊姬,看得她心头发紧,忙不迭低下头,将半张脸埋进衣领的阴影里,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太医们听得乾隆这话,忙躬身应了“是”,捧着药膏的手又紧了几分,显然是不敢有半分怠慢。
须臾间,一位年长些的太医,眉头微蹙着回话:“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臣等已仔细查验过,确实在其中发现了肉桂粉的痕迹。且用量不少,肤质敏感之人使用,便会引发红肿刺痛。”
这话一出,白蕊姬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皇上!嫔妾就说这药膏有问题!”她一边说,一边往乾隆方向凑了凑,像是想要求得庇护,却没留意乾隆眼底那抹愈发明显的不耐。
一旁的红芍适时上前,垂首躬身,声音恭敬却条理分明:“回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方才细看,这肉桂粉研磨得细如飞絮,与药膏更是搅得浑然一体,绝非仓促间能成的活计。娴妃娘娘当日,虽查看过药膏,但无操作的时间与条件,此事还需从长调查。”
乾隆坐在一旁,指尖轻轻叩着桌面:“既如此,李玉你与毓瑚,顺着这源头去查。宫里采买药材、制配药膏都有记录,是谁经手、谁送过来的,通通查清楚。”
琅嬅在心底暗自吐槽:【咱就是说,这两个人整天忙得团团转,顿顿操作猛如虎,一问战绩0.5?啥案子也没查出来!】
而白蕊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乾隆一个冷淡的眼神堵了回去,只能咬着唇,重新低下头,只是那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了帕子。
琅嬅将乾隆的神色看在眼里,忙递了一杯茶过去,轻声柔语地哄劝:“皇上,今儿长春宫本备了膳食,不如就让人送来景阳宫?也算是给玫答应安安神。”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亲和得如同浸了暖蜜“玫答应年纪小,今儿定是受了惊吓。臣妾庄子上恰好送了新鲜的牛羊肉来,一早便吩咐御膳房和小厨房做几道拿手菜,如今看来,倒像是特意为今日备下的,也算是个巧事了。”
乾隆的目光一落到琅嬅身上,方才对着白蕊姬的那点审视冷意,便像被温水融了般荡然无存。
他望着她鬓边的墨发,衬得那张脸愈发温婉莹润,只觉心口发紧,忍不住伸手轻轻拢了一下。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她温热柔软的耳垂,声音里好像裹了层怜惜的暖意:“今日这事,倒让琅嬅你费心了。”
琅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微怔,随即温顺地垂下眼,唇边漾开浅淡的笑意:“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妾是皇后,宫里的事本就该与皇上分忧。玫答应年轻,臣妾多照看些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