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镇,名不虚传。每个人都有剑。曼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奇特的小镇,看着那些背负刀剑、眼神锐利的江湖客来来往往。
“这里挺有意思。”她低声自语,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
温壶酒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山林间。一座高台矗立,上面插着几柄形态各异、寒光闪闪的长剑。台下人头攒动,气氛热烈。
一个穿着气质温和出尘的年轻人迎了上来,对着温壶酒和百里东君稽首:“温前辈,百里公子,在下望城山王一行。”
“望城山?”温壶酒看向男子。
王一行目光落在百里东君身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百里公子,今天定能取得一把好剑。” 他话语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百里东君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好好好” 他拿起酒葫芦,拔开塞子,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曼陀皱了皱眉,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百里东君的袖子:“东君,少喝点。”
百里东君转过头,脸上因为酒意已经泛起了红晕,他对着曼陀咧嘴一笑,眼神有些迷离:“姐姐放心!我的酒量好着呢,这点酒,醉不了。” 他又灌了一口。
王一行看着百里东君豪饮的样子,微笑着看着。
当他的目光转向曼陀时,那蹙起的眉头更深了,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凝重和探究,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寻常的东西。
但他什么也没说的移开了视线。
曼陀敏锐地捕捉到了王一行那一闪而逝的异样目光。「这人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她心中警铃微动,面上却依旧挂着慵懒的笑意,手指却无意识地捻了捻衣袖。
温壶酒也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百里东君后脑勺上:“小崽子,别真喝懵了,这酒劲大得很。”
百里东君被拍得一个趔趄,酒葫芦差点脱手。他晃了晃脑袋,眼神更迷糊了,嘴里嘟囔着:“舅舅轻点真没醉” 说着说着,他身体一歪,脑袋竟直接靠在了曼陀的肩膀上。
温热的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瞬间喷洒在曼陀纤细的脖颈上。
曼陀身体瞬间一僵,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接触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东君?”她试着推了推他。
“嗯”百里东君含糊地应着,不但没起来,反而在她颈窝处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动物般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姐姐…香…”
温壶酒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气得胡子直翘:“你们两个,要腻歪滚回客栈去,大庭广众的,像什么样子,真是没眼看!”
百里东君似乎根本没听见,还哼哼唧唧地又蹭了一下。
曼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丝异样的情绪
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冰冷。手臂却动了动,一只手轻轻环住百里东君的腰,另一只手扶住他有些发软的手臂,将他大半重量靠在自己身上。
“这样会不会舒服点?”她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点诱哄。
百里东君闭着眼,嘴角咧开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嗯…姐姐在身边…怎么都…都好…”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白光伴随着清越的剑鸣,如同流星般划破广场上空,一柄通体雪白、造型古朴典雅的长剑,出现在台上。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此剑,名‘不染尘’!愿有绝世公子持之,荡尽天下不平,问鼎剑谱之巅!”
这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让醉醺醺的百里东君猛地抬起头,他迷蒙的眼睛死死盯着高台上那柄白得耀眼的长剑,一股莫名的冲动直冲脑门。
“这把剑”他推开曼陀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指着高台,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我要了!”
全场哗然!
温壶酒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跳脚骂道:“白痴,你个小兔崽子,你想害死你舅舅我是不是?老子是用毒的,你拿着这把破剑去招摇,是想让全天下的剑客都来围攻我们吗?”
曼陀也惊讶地看着突然“清醒”的百里东君,他此刻的眼神,竟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执拗的光芒。
高台上,为了争夺“不染尘”,两道身影已经战在一处!一人黑衣如墨,招式狠辣狂放,正是叶鼎之!另一人黄衣飘飘,剑法凌厉迅捷,正是宋燕回,剑气纵横,看得台下众人目眩神迷。
谁也想不到,不被人看好的叶鼎之胜出。
这时,一道身影摇摇晃晃,如同醉汉般,竟也跃上了高台,正是百里东君。
“东君!”温壶酒急得大吼。
曼陀伸手按住了几乎要冲上去的温壶酒的手臂,脸上带着安抚人心的浅笑:“舅舅别急,东君他自有分寸。会没事的。” 她的目光却紧紧锁在台上那个醉醺醺的身影上,心中惊疑不定。
王一行看着摇摇欲坠的百里东君,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他解下自己腰间佩剑,手臂一扬:“百里公子,接剑。”
一柄青锋剑稳稳落入百里东君手中。
百里东君握着剑,醉眼朦胧地看着对面的叶鼎之,嘿嘿傻笑一声:“在下百里东君。”
叶鼎之听到看向百里东君,知道这就是他的发小,没想到他长大了还是这样。
所有人都以为百里东君必输的时候。
他使出了,优美绝伦的西楚剑歌。
“西楚剑歌?!”台下有识货的剑客失声惊呼!
曼陀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着台上那个在醉态中挥洒剑意、身姿飘逸如谪仙的少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被震撼了。
那剑光仿佛劈开了他平日里傻乎乎的表象,露出了内里惊才绝艳、桀骜不驯的灵魂,那种光芒,竟让她冰冷的心湖,也泛起了一丝微澜。
醉酒的百里东君,凭借着本能施展的西楚剑歌,最终,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百里东君胜出。
“嗡——!”不染尘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仿佛在回应新的主人!
“我的了!”百里东君抱着两把剑,站在台上,对着台下傻笑。
全场死寂!
温壶酒看着自家外甥那副傻样,再看看他怀里那两把烫手山芋般的剑,只觉得眼前发黑。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冲上台,一把揪住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百里东君,对着曼陀低吼一声:“走!快走!”
他拖着抱着剑傻乐的百里东君,像拖着一袋麻烦,头也不回地往人群外挤去。
曼陀看着那混乱的场面,快步跟上温壶酒。
红衣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神剑镇喧嚣的人潮里,只留下高台上一片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西楚剑歌的惊鸿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