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月光如水。百里东君翻出一坛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烈酒,拍开封泥,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他倒了满满两碗。
百里东君抓起一碗,仰头就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下心头的翻江倒海。
他放下碗,眼睛有些发红:“姐姐我……我一直以为他死了,小时候那场大火……我以为他……没想到他还活着,真好,他还活着。” 他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又带上一种奇异的振奋,“而且兜兜转转我们又遇上了,还成了……成了生死兄弟,这一定是天意。”
曼陀端着酒碗,小口啜饮着,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迷离。
听着百里东君讲述着那份失而复得的兄弟情谊,她嘴角扯出一个淡漠的弧度:“你们这种兄弟情深的戏码,我没经历过,也体会不了。”
百里东君看向她,带着酒意的眼睛格外明亮:“姐姐难道你就没有那种想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生死相托的人吗?”
“一辈子在一起?生死相托?”曼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眼神陡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同淬毒的刀锋,“感情?那种东西我早就把它扔进臭水沟里,踩得稀巴烂了!” 她盯着百里东君,一字一句地说道。
百里东君被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冰冷和厌恶刺了一下。
他放下酒碗,忽然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曼陀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手心滚烫,带着少年人执拗的温度。
“那我呢?”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姐姐你也要把我抛弃吗?”
曼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看着百里东君那双映着自己身影、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心中那堵墙,似乎被这滚烫的目光灼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她沉默了片刻,端起酒碗又喝了一大口,辛辣感直冲喉咙。
“我?”她放下碗,声音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近乎自嘲的沙哑,“从来没有人会因为我是我而开心快乐” 她抬起眼,直视着百里东君,“可是……我只想做我自己。”
“姐姐。”百里东君猛地站起身,双手紧紧握住曼陀的肩,迫使她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炽热而坚定,像两团火焰:“在我眼里,只有你,曼陀,不是其他人,就是你自己。那些不懂你的人,是他们瞎了眼,是他们没福气,我百里东君有。”
他的话语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曼陀冰冷的心湖上。
她看着少年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真挚和占有欲,看着那瞳孔深处只清晰映照着自己的倒影……
一丝极其陌生的、混杂着悸动和酸涩的情绪,猝不及防地撞进曼陀的心口。
“傻子”她红唇轻启,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那警告的话语,在此刻听起来却显得如此无力。
“我不管”百里东君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他抬手,重重地点着自己的心口,发出沉闷的声响,“我不管,我这里,只有你曼陀!”
那近乎誓言般的话语,彻底击碎了曼陀最后一丝理智的堤防。
她笑了。那笑容不再带着惯有的算计和邪魅,而是另一种脆弱,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微微仰起脸,红唇带着淡淡的酒香,轻轻地、试探般地贴上了百里东君微凉而柔软的唇瓣。
如同点燃了最烈的引线!
百里东君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清澈的眼睛瞬间瞪大,随即被汹涌的、陌生的情绪彻底淹没。
他所有的青涩和懵懂在这一刻被本能取代,他笨拙却无比热烈地回应着。
他一只滚烫的手猛地扣住曼陀纤细的后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带向地压向自己。
舌尖带着浓烈的酒气,向她袭来。
“唔……”曼陀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被迫仰起头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深深陷入百里东君肩头的衣料,抓出凌乱的褶皱。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滚烫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东君才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他眼神迷蒙,脸颊绯红,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姐…姐姐……”
曼陀微微喘息着,红唇被他吻得有些红肿,更添几分媚态。
她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看着他眼中神色,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失控的占有欲在她心底疯狂滋生。
“百里东君”她喘息着开口,声音带着沙哑和一丝冰冷的警告,“这是你说的……你是我一个人的……如果你敢……”
“此生在无他人。” 百里东君毫不犹豫地打断她,声音斩钉截铁,如同最郑重的誓言。他再次低头,重重地吻住了她。
这一次,曼陀不再是被动承受。她手臂攀上他的脖颈,热烈地回应。两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沉沦。
屋内的烛火不知何时被带起的风熄灭了大半,只余下角落一支残烛,顽强地跳跃着昏黄微弱的光芒。
那影影绰绰的光晕,将两道紧紧纠缠、仿佛要揉进彼此骨血里的身影,投映在冰冷的墙壁上,拉长,交织成一幅暧昧而炽烈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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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改了好多稿,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