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中断

随着一阵白光，颜爵突然从石像上惊醒，“刚才……是梦？预警？”

“François是……干什么？”

血色雾气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然弥漫，如同被惊醒的远古巨兽呼出的第一口浊气。那些暗红色的雾霭缠绕着秘境边缘布满青苔的石柱，将凝结在石面上的晨露染成血珠。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整片森林的树冠都浸在流动的血色里，惊起的鸟群掠过天空，翅膀拍打声像无数细小的骨节在摩擦。

灵犀阁穹顶的水晶灯突然剧烈摇晃，悬挂的星象仪投影出紊乱的光斑。钱莱手中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长长的墨痕，指节因突如其来的心脏绞痛而发白。金色瞳孔里倒映着只有他能看见的符文——那些从血色雾气中剥离出来的暗金色文字，正顺着他的视网膜往脑内钻。

"小公主的脸色不太对呢。"毒夕绯的指甲轻轻刮过水晶杯沿，翡翠色的酒液映出她玩味的笑容。她没来得及说完下一句，冰公主的权杖已经带着寒气横在钱莱颈前，杖尖凝结的冰晶折射出七彩光斑，在少年苍白的皮肤上投下细小的光点。

"从三分钟前开始。"冰公主的声音比她的权杖更冷，"你的心跳频率与秘境能量波动完全吻合。"权杖又逼近半寸，冰晶触及喉结，"这次又打算用什么谎言搪塞？"

环形会议桌另一侧传来茶杯轻叩底盘的声响。颜爵放下青花瓷杯，袖口金线绣的流云纹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阿冰，"司仪的声音像温过的黄酒，"把测量仪拿来之前，我们是不是该先听听小公主的解释？"

钱莱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阴影。他松开按着心口的手，掌纹里全是冷汗。那些钻入脑内的符文正在重组，拼凑成某个沉睡者的面容——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在血色雾气深处闭着眼睛。

"不是能量共鸣。"少年抬头时，金瞳里流转的暗芒让冰公主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是记忆召唤。秘境在给我看......"

轰然炸响的雷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整面雕花大门被紫白色电光劈得粉碎，木屑纷飞中庞尊的怒吼与魔犬的嘶鸣混作一团。烟尘里先露出François染血的斗篷下摆，银线刺绣的鸢尾花纹被撕开三道裂口。法国贵族单膝跪地的姿势优雅得像在凡尔赛宫行礼，左手却死死掐着一条雷蛇的七寸。

"抱歉打断各位审问我的缪斯。"他甩开抽搐的雷蛇，指尖残留的电光在空气里划出焦痕。起身时暗影魔犬的獠牙离他咽喉只有寸许，却被他用镶宝石的匕首轻轻抵住鼻尖。"但根据《仙境守则》第..."

"省掉你那些迂腐的贵族条款！"庞尊的雷神锤砸在会议桌上，蛛网状的裂纹在冰层下蔓延。他紫发间跳跃的电光映亮François带伤的嘴角，"灵犀阁不是你这疯子的后花园！"

François抹去唇边血珠，染红的手帕轻飘飘落在冰公主脚边。"真伤心，我特意换了正式礼服呢。"他忽然前倾身体，魔犬的獠牙立刻刺破他颈侧皮肤。鲜血顺着银制领扣滴落时，他的眼睛却只盯着钱莱，"亲爱的，你听见它们在哭吗？那些被时间活埋的秘密......"

钱莱的瞳孔骤然收缩。François的每个音节都像锤子敲在他太阳穴上，那些破碎的符文突然开始尖叫。幻象中的沉睡者睁开了眼睛——和他对视的瞬间，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

灵公主的治愈光球刚碰到钱莱手腕就被弹开。"别碰我！"少年自己都被突如其来的嘶吼吓了一跳。他后退时撞翻墨水瓶，黑色液体在冰层上蜿蜒成扭曲的河流，倒映着穹顶乱转的星象仪。

"够了。"时希的怀表盖子啪地合拢。静止的刹那，所有人都看见钱莱颈间浮现的时之沙漏——本该静止的金沙正在诡异地逆流而上。时间女神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秘境在抽取他的时间......"

黎灰的暗影触须突然缠住François的右脚踝。"管好你的狗。"黑袍男子说话时，更多阴影正从议事厅各个角落渗出，"否则下次拧断的就不只是邀请函了。"

François笑着用匕首划开阴影，刀刃与黑暗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真热情。"他忽然把匕首调转方向对准自己心口，这个动作让情公主的虹膜瞬间变成警戒的红色。"但比起这个......"刀尖刺破丝绸衬衫的瞬间，钱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疯了？"少年压低的声音在发抖。François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冷汗渗进自己袖蕾丝里。

法国贵族冰蓝色的眼睛弯成新月。"果然还是心疼我？"他突然凑近钱莱耳边，呼吸带着铁锈味，"那跟我走吧，在那些符文把你脑子烧坏之前......"

水晶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只有钱莱的金瞳和时之沙漏发着微光，金沙逆流的速度越来越快。冰公主的权杖爆发出刺目寒光，照亮了少年嘴角渗出的血线——他在用牙齿堵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

"小公主！"灵公主的呼唤被庞尊的雷暴盖过。电光中François的斗篷像蝙蝠翅膀般展开，将钱莱整个裹住。魔犬的咆哮、毒夕绯的毒针破空声、黎灰的阴影撕裂声混作一团。

当颜爵用司仪杖敲碎冰封的穹顶，清晨的阳光如瀑布倾泻而下时，众人只看见地上一滩正在蒸发的血迹，和几片被血浸透的鸢尾花瓣。时希的怀表显示时间倒流了十七秒，而钱莱的座位只剩下正在融化的冰晶，以及羊皮纸上未写完的符文——那分明是秘境最深处祭坛的星位图。

森林边缘的血色雾气突然剧烈翻涌，像被无形的手撕开一道缝隙。钱莱踉跄着从空间裂缝跌出来，颈间的时之沙漏烫得惊人。他扯开领口时，发现那些金沙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真狼狈啊，缪斯。"François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钱莱转身时，法国贵族正用染血的手帕擦拭匕首。他身后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只秘境守卫的残骸，那些半透明的躯体正在融化成血雾。"不过你逃跑的样子也很美。"

钱莱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幻象中的沉睡者正在他视网膜上重叠，每一次眨眼都带来新的刺痛。"你到底知道多少？"

François突然抓住他手腕按在自己心口。隔着破碎的衬衫，钱莱感觉到对方胸腔里不自然的跳动频率——和自己在灵犀阁时的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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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2262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