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后。
北境,天外天。
叮叮当当,剑刃交锋,迸发出激烈火花。
白衣白发的鬼魅男子单手持剑,招招凌厉,剑气迫人,与他对招的是个约莫十八岁的少女。
晨光中,少女皮肤白嫩,宛如浸泡在三春雨水里的桃花,透出淡淡的粉意。睫羽纤长微翘,在眼睑投下一弧青影,衬得那眸色清透澄澈,顾盼如丝。
她应付的极其吃力,但唇边始终漾着一抹浅笑,每拆一招,笑意越是灿烂。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就过了百来招,最终以少女手中的宝剑被挑飞而截止。
“不打了不打了,每次都输,爹爹一点都不让着我。”少女,也就是傅丝萝,气呼呼地将剑鞘扔在地上,抱着胳膊转身背对男人,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莫棋宣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只用剑招,甚至剑意都未出,这还不算让着你?”
“那就是剑不趁手,沉甸甸的,胳膊都痛死了。”傅丝萝转身抓住他的胳膊晃动:“爹爹为我寻一把轻些的剑吧,这把,杀气太重了,我不喜欢。”
傅丝萝恨不得开始学走路就跟着便宜爹学剑。
作为魔教天外天的护法,江湖上赫赫威名的“白发仙”,实力已达逍遥天境,几乎从无败绩,但在教导女儿这件事上,却惨遭人生滑铁卢。
做妖她是最低等,没想到做人也不是个天资聪颖,骨骼清奇的练武苗子。
“阿萝,一个剑客,必须了解他的剑,你拿起剑是为了什么,你的剑心又是什么?”
傅丝萝无精打采地垂下头,她从来没想过成为一名剑客。
有意识以来,姐姐就告诉她,菟丝花的本能不仅仅是依附攀援,还有绞杀吞噬,她们善于汲取吸收他人生命力来壮大自己的种族。
若是不想失控,她需得克制欲望,远离肃杀嗜血。
剑客,不可避免卷入江湖纷争。
“阿萝,你这般没有长进,爹爹如何放心带你离开天外天。”白发仙莫棋宣拧住女儿腮边一块软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但到底是疼了十几年的女儿,生得花容月貌,乖巧可人,哪怕是他也舍不得下狠手。平日教导,更是摆不出严肃狠辣的表情。
养不教,父之过。
莫棋宣算是懂得了当爹的不容易。
“痛痛痛,爹爹,”傅丝萝捂着泛红的面颊,沉闷的心情很快就被惊喜所取代,她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腰身,趁机在他胸口蹭了蹭:
“爹爹,我们终于要离开天外天了吗!”
自从十二年前,天外天被中原武林各大组织联合打败,就避至如今这一方寒冷萧肃之地。宗门内的弟子们,各个铆足了劲,想要东山再起。
天知道,她有多想离开这个不适合菟丝花修炼的鬼地方。
“松手。”莫棋宣一指抵在她的额头,将人推出去几步,板着脸道:
“又忘了爹爹跟你说的。”
“是是是,我是女子,男女有别,不可与男子搂搂抱抱,哪怕是爹爹也不行。”傅丝萝敷衍道,小嘴不甘心地撅起来。
凡人就是规矩多,刚刚她差点就能吸收一点点精气了。
这十几年,她到底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爹爹,我们要去哪儿?”傅丝萝扯了扯便宜爹的衣袖。
男人那头标志性的鹤发,在风中飘荡,他抬手轻抚她的面颊,泛着幽蓝光芒的冷眸落在她的脸上,似冰雪消融般,多了几分暖意。
“十二年已到,该去接少主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