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起了个大早，坐在铜镜前用脂粉遮着眼下的青影。
她几乎一夜未眠，满脑子想的都是久宣夜和傅丝萝。
用过早饭，她又在家中待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来到赶山堂门前。
今日坐馆的是迟雪，半夏跟他打了招呼，便打了帘子进去后院。
阳光斜斜照在空旷的庭院里，映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傅丝萝正坐在书桌边，乌发松松挽起，一绺青丝垂落腮边。素手闲闲翻着书页，纱衣广袖滑落，露出半截凝脂般的小臂。
她察觉到动静，抬眸一笑，嫣红的唇微微弯起，眼波流转间，纯然中透着一丝不自知的媚意，像是春日里沾了露水的海棠花。
半夏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故作镇定地走近，袖中藏着的小瓷瓶已被掌心捂得温热。
“半夏姑娘，宣夜不在。”
“哦，迟雪跟我说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不是来找他的。”
“那你随意。”傅丝萝垂眸落在话本上。
半夏依言在桌边坐下，趁傅丝萝低头之际，迅速取出无相水，倒在手心。
双手合十搓揉，指尖微颤，口中喃喃念动咒语。
然而，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她咬了咬唇，不动声色地再次尝试。
与此同时，久宣夜刚踏进家门，灰色衣袍上还沾着法安寺的檀香味。
他眉目疏朗，身形修长如松，一进门就看见在柜台里打盹儿的迟雪。
“昨晚做贼了？”久宣夜敲了敲柜台的木板。
迟雪惊醒，打了个哈欠道：
“你怎么这么快，庙里的和尚怎么说？”
“半个月后就是黄道吉日。但时间有些仓促，我得跟阿萝商量一下。”
迟雪点了点头：“那你快去找她吧，半夏来了，进去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她想干嘛，还跟我要了无相水。”
宣夜眸光骤然一凛，不等迟雪反应，转身便朝后院疾步而去。
可惜，终究迟了一步。
半夏第三次尝试时，终于成功。
掌心泛起一丝烟状微光，她连忙将手掌置于眼皮之上，眼前的世界骤然清晰。
距离她最近的傅丝萝，在她眼中不再是娇媚美人，而是周身萦绕着淡绿色的妖气的花藤。
碧绿的藤蔓枝繁叶茂，上面绽放着无数细小娇嫩的菟丝花，花瓣洁白如雪，花蕊却泛着淡淡的绿，缠绕攀附，妖异又脆弱。
“果然是妖……”半夏心头一震，还未回神，大门猛地被推开。
久宣夜冲了进来，目光瞬间锁定在傅丝萝身上，见她安然无恙，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
然而下一秒，半夏的天眼亦看透了他的真身。
在她眼里冲过来的不是久宣夜，而是一头几尺高，身体矫健的黑豹。豹妖瞳孔缩成一线，露出森白獠牙，低吼声隐隐透着不悦。
半夏张大嘴巴，心跳漏了半拍。
其实她在画中世界时，便已察觉到久宣夜并非凡人，那时她在月光下瞥见了他的影子，是一只豹的形状。
只是，她没想过无相水显形后的久宣夜会那样巨大，危险。哪怕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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