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丝萝刚沐浴完毕,乌黑的长发还带着湿气,青柳正用细葛布为她绞干发梢的水珠。
窗外几株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有几片穿过窗棂,落在梳妆台前的铜镜上。
“小姐,夫人身边的周婆子来了,说请您立刻去前厅。”看门的小丫鬟匆匆进来禀报,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傅丝萝指尖一顿,“可说了是什么事?”
“她没说,只道是急事。”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傅丝萝站起身,任由青柳为她系好衣带。
她抬手抚了抚鬓角,镜中人杏眼桃腮,因刚沐浴完,双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她随手从妆匣中取出一支鎏金发簪,插入发髻,便随着候在门外的周婆子往前厅行去。
傅丝萝刚踏入门槛,便感觉到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向她。
她垂眸敛衽,不动声色,余光却已将厅内情形尽收眼底。
母亲百里成云端坐在主位,眉目间带着几分忧虑。父亲傅泽鑫坐在她身侧,一袭靛青色锦袍衬得他面容肃穆。
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座上的三位年轻人。
其中一人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她方才念叨过的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今日穿着一身淡蓝色锦衣,腰间悬着他那从不离身的玉质酒葫芦。见她进来,立即起身相迎。
他目光灼灼,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眼中闪过惊艳与思念交织的复杂情绪。
“阿萝。”他声音微哑,嘴角却扬起温柔笑意,“人没瘦,好像还丰腴了一些。”
他伸手似要触碰她的脸颊,又在半途收回,克制地背到身后:“看来在外的这一个多月,你过得不错。”
傅丝萝心道,可不是不错嘛。
司空长风每日变着法子为她准备美食,在她身边充当马夫丫鬟小厮和暖床等各种角色,把她照顾得不要太好。
但这些话她自然不会说出口,只是浅浅一笑:“我这一路上游山玩水,吃好喝好睡好,自是心宽体胖……”
两人寒暄间,傅丝萝余光瞥见客座上另外两位年轻人欲言又止的模样。
其中一人约莫二十出头,身着云纹锦袍,腰间玉带上悬着一枚蟠龙玉佩,通身气度华贵不凡,宛如皇亲贵胄。他面容俊朗,眉宇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此刻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与百里东君。
另一人则高大健硕,浓眉大眼,虽也穿着体面衣裳,却掩不住一身市井豪气。他大喇喇地坐着,手里把玩着茶盏,目光在傅丝萝身上转了一圈,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赞叹。
傅丝萝收回视线,先向父母行礼问安,而后乖巧地坐在父母下首。
“萝儿,”傅泽鑫清了清嗓子,“这两位是稷下学堂李先生的弟子。”
他指向那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这位是萧若风萧公子,人称'小先生'。”
萧若风起身拱手,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
傅丝萝起身还礼,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稷下学堂的小先生,那可是连她父亲提起都要肃然起敬的人物。据说他不仅是李长生最得意的弟子,更是北离皇室血脉,难怪一身贵气逼人。
傅泽鑫又指向那位高大青年:“这位是雷梦杀雷公子,人称'灼墨公子',也是北离八公子之一。”
雷梦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百里小姐别听那些虚名,直接叫我名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