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久时闻言,略显犹豫。
傅丝萝说的不无道理,在床上睡确实比在椅子上舒服得多。
就在他思考之时,旁边床上的阮白洁突然动了一下。
他翻身的动作很轻,像是无意识的行为,却恰到好处地空出了一半的位置,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
凌久时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相比于和一个小姑娘挤在一起,他还是觉得和大男人挤一挤更为合适。
他弯下腰,替傅丝萝铺好床铺,又将热水袋仔细地塞进被子里,确保它不会在夜里滑出来。做完这一切,他压低声音道:
“好了,早点睡吧,哥哥现在有地方睡了。”
傅丝萝无奈地点点头,掩不住失望之情,但还是乖巧地说:“那,久时哥哥晚安。”
“晚安。”
傅丝萝脱下鞋子,吭哧吭哧爬上床。凌久时细心为她掖好被角,看着她在被窝里缩成小小的一团,这才吹熄蜡烛,合衣躺在了阮白洁身边。
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帘缝隙中渗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白。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傅丝萝作为花妖,并不需要太多睡眠。她悄悄坐起身,盘腿打坐,开始汲取周围的灵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风突然从窗户的缝隙中漏了进来。
傅丝萝敏锐地睁开双眼,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蔽,房间里一片漆黑。弥漫开一股若有似无的异味,像是腐朽的花朵混合着尘土的气味。
黑暗中,傅丝萝看到床头站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披头散发,面容隐藏在散乱的长发后,只能隐约看见苍白的下巴。一袭白衣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如同鬼魅一般。
看身形似乎是个女性,个子比她高不了多少,静静地立在床边,一动不动。
那身影向前挪了一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傅丝萝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不是冬夜的冷,而是一种沁入骨髓的阴冷。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凌久时原本睡得很沉,然而,他天生听力过人,即便在睡梦中,也能捕捉到细微的声响。
一阵极轻的笑语声,像羽毛般搔刮着他的耳膜,将他从深沉的睡眠中缓缓拽出。
“……是不是很好看?这儿再加一朵吧,你想要什么颜色?粉色好不好呀?”
声音清脆稚嫩,带着小女孩特有的甜糯,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是丝丝在说梦话吗?
凌久时迷迷糊糊地想着,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睡意朦胧间,他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朝旁边那张床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几乎让他的呼吸瞬间停止,心脏猛地攥紧,又骤然狂跳,像是要撞破胸腔!
冰冷的月光不知何时已从大开的窗户完全倾泻入室内,将房间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惨淡而清晰的银辉。
旁边那张原本只该睡着傅丝萝的小床上,此刻竟坐着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确实是他熟悉的傅丝萝。
她戴着那顶毛茸茸的毛线帽子,帽顶的小球随着她身体摇晃而一下一下地晃动着。她脸上的神情专注而愉悦,若非她对面跪坐着一个让凌久时浑身血液几乎都要冻结的身影,这画面甚至称得上天真无邪,可爱烂漫。
凌久时额角划过一滴冷汗,他缓缓挪动目光,看向傅丝萝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