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丝萝胡乱地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然后有些笨拙地从床榻爬了下来。
她踌躇着,一步一步挪到司空长风面前。盯着他低垂的头颅,看了好久。
记忆里的司空长风,总是将长发一丝不苟地高束成马尾,意气风发得像一杆永不弯曲的银月枪,锐利而耀眼。
可现在,他剪短了头发,柔软的黑发乖顺地贴着额角鬓边,竟无端显出几分易碎的柔软和乖巧。
傅丝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小手,轻轻地落在他柔软的发顶上。
掌心触及发丝的瞬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下身躯骤然僵直。
就连空气似乎也凝滞了。
她用极轻的力道,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抚道:“我……我没有不想见你。”
手下的人依旧毫无反应,傅丝萝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继续软着声音解释,话语里带着委屈和一丝埋怨:
“之所以没认出是你,还不是因为你对我太凶了。我还以为你只是跟我记忆里的那个司空长风长得一模一样,根本就不是他……”
她总是擅长推卸,从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沉默的司空长风倏地抬起头,烛光跳跃着,终于照亮了他的脸。
他的眼眶通红一片,眼底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像是濒临崩溃的野兽。
他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额角青筋爆出,像是被她气得要呕出血来。
傅丝萝被他这副骇人的表情吓得一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她自觉已经放低了姿态,好言好语地哄着他了,他怎么反而变本加厉,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她张了张嘴,正想再说点什么。
谁料,司空长风比她更快一步开口。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地碾磨出来:
“你遇到一个与我长得一样的人,便对我冷脸以对,拒之千里。遇到一个跟百里东君一样的人……你却能跟他拜堂成亲,生儿育女?”
傅丝萝瞬间语塞,眼睛因惊讶而微微睁大。
百里东君这家伙怎么什么都跟他说!
但……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像是上上辈子那么遥远。好好的,翻这些陈年旧账有什么意思?
况且……
傅丝萝有些气短,下意识地避开了司空长风几乎要将她烧穿的目光,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忍不住小声地嘀咕:
“我不过才离开了两三天而已,你用得着这么生气吗?搞得好像我做了什么始乱终弃,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两三天……呵……两三天……”
司空长风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喉咙深处迸出一连串冷笑。
他笑着笑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征兆地从他赤红的眼眶里滚落,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傅丝萝被他这副癫狂失控的模样彻底吓到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不小心撞到了床架,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难道不是吗?我明明才离开了两三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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