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怨又何尝没有想过这些。
但他只敢躲在角落里，暗暗地思索这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没人知道祂为什么要疏远顾怨。
祈丰节上，人们为神明筑起高台，摆上贡品，燃上两三支香烛，再每人轮流上前磕头，这样也就完成了。
天空一片晴朗，连偶然掠过的飞鸟也不曾拥有，那片淡蓝如同十八年前，那场倾盆大雨冲洗后的一样，透着空灵澄澈。
顾怨和大多数人一样，离于高台之下，满心期待着那位神明的降临。
忽然！一道凄厉的叫喊声划过！
“不好了！暗主！是暗主的人！”
“暗主的人入侵了！”
霎时间，恐惧涌上人们心头，人人自危！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跑啊！”，人群顿时沸腾开了，其中胆小的早就抱头鼠窜，不知去处了。
顾怨心下一惊，面上不显声色，手指却暗中搭上腰封处的匕首，指尖泛白。
“不必惊慌。”
天边响起淡定的话语，就像祂这个人一样冷清，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似的。
随着话音刚落，泛着白光的屏障瞬间将整个庄子包围。
“神迹！”
“是神迹！”
有人高声呼喊，语气里满是惊讶。
“神明大人来救我们了！”
“大家别怕！”
一时间，众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重新安定下来，其中更有甚者，拿着家里砍柴的刀严阵以待。
“我们会保护好大家的！”
大祭司领着神社的众人上前，他们均执利器，锋利的刃面上刻满了符文，神秘而又庄重，点点星辉点缀其上。
大祭司拿的武器上星辉更加耀眼，几乎成了一团浓郁的白光。
他淡淡瞥过人群中的顾怨，眼神像犀利的毒蛇，死死锁定着目标，讥讽道：
“怎么，有胆子修炼邪术，没胆子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保护大家？”
顾怨没有看他，只是淡然走出人群，掏出那把匕首，往手上缠着绷带，出言反击：
“我作为神社的一员，自会出力，用不着你提醒。”
这时，天边突然涌起一团浓郁至极的黑色雾气！翻滚咆哮着，像是墨汁般染黑了天空！
仔细看去，一团人影若隐若现！
人影未至而其声先到，语气狂妄不羁：
“好大的口气啊！”
“本座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雾气猛然冲击屏障，发出刺耳的响声，抬眼看去，上面却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其中裹挟的人这才露出身形。
一身玄色衣袍，红眸泣血，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浑身暴戾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那清秀的面容竟是和顾怨十分相似，不同的是他更加邪魅狂妄。
这……是怎么回事？
大祭司心下一惊，赶忙仔细打量了一番，却发现他们别无二致。
一道惊雷忽然落下，砸裂了地面。
“大家赶紧控制住他！”
大祭司指着顾怨，吩咐道，又立马吟唱起术法，白色藤蔓瞬间拔地而起，蜿蜒爬行，伸向顾怨。
“他和天上那个人长那么像，关系肯定没跑了！”
“没错！说不定就是他偷偷给暗主通风报信！”
一时间，群情激昂，大家愤然讨论着，手里的武器全都指向顾怨，神情愤慨。
又是一道惊雷，这次劈在了顾怨的心上，霎时间，焦黑一片，疼痛无比。
他指尖颤抖，几乎握不住匕首，喉咙里像是生生吞了块玻璃，鲜血淋漓，吐不出一个字。
朝夕相处的人就这样成了敌人，兵戈相见。
“我……我没有……”
语言苍白又无力，被风肆意刮过，搅成一团，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而苍穹之上，暗主裂开结界，闪身入内，眸中带笑，语气轻佻：
“多年不见，你想我没有？”
神明眉头微蹙，抬手就是一道攻击。
白色的利箭拖着尾迹，直直射向暗主，对方倒也不避，任由箭身穿透心脏。
此时被众人团团围困的顾怨心口一疼，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明明身上没有伤口，心脏却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无比。
暗主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甚至直接将箭拔了出来。
嫣红的血喷涌而出，染湿了衣袍，绽开一朵血花，又淅淅沥沥地撒向空中。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嘴角的笑意更深，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怎么样，这般你还舍得下手吗？”
神明冷冷地乜了他一眼，眼神比那初冬的雪还要冰冷，漠然反问：
“那又怎样？”
明明是心系天下、关怀众生的神明，却能说出如此冰凉的话语。
暗主轻笑一声，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
“你当真忍心？他可是你最忠诚的信徒啊……或者说，他是你最珍贵的‘作品’？”
神明没有回答，只是手中的剑微微颤抖了一下。
暗主见状，笑意更浓。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剑锋，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下，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语气轻佻：
“还是说……你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愿意承认？”
神明依旧沉默，只是手中的剑微微下沉了一分，剑锋划破了暗主的皮肤，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流下。
暗主低笑，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上的血迹染上脸颊，为他增添了一抹野性。他正视神明，语气中带着几分蛊惑：
“顾怨和我是什么关系？这不是很明显吗？”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下一秒，利剑直逼脖颈，金属特有的寒意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
随之响起的还有神明冰冷的声音：
“既然心脏受损死不了，那要是没有头颅呢？”
暗主的瞳孔微微一缩，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
“陌清淮，你还是这么固执……不过，我倒是很期待，当你想起一切的那一刻，会是什么表情。”
“呵，那你先前伤我至那般又是何意？”神明轻笑回应。
“本来我们两方交好，和谐共存，而如今，你公然撕毁盟约，伤我在先，还敢质问我？”
“那不是...我！”
暗主猛地瞳孔一缩，顾不上脖颈处的利剑，抬手拉住面前人的衣角，追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剑身剧烈颤动起来，发出阵阵翁鸣，像是在警告暗主一般。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