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随

陆暄，你底子这么好，不用可就可惜了。”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他微睁双眼，方见一戴镜男子不怀好意地盯着他。陆暄扯出被他攥住的白衣一角，正色道：“钱导师，请自重。”男子不满地“哼”了一声，坐回自己的坐位上，斜看一眼他的论文，一把甩到他的脸上：“什么东西！驴唇不对马嘴！回去重写！”明知他是在找茬，陆暄也只能咬牙：“是。我这就回去重写。”

语毕，他含泪走出钱振的办公室，眼中映着不甘。霎时间，周围尽是漆黑，他似是笼中之鸟，竭力逃脱，却终被困于方寸之地。

泠泠琵琶声响起，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好似能抚慰灵魂。墨色中，呈现几许光亮，他向着光亮那方奔去。星星之光，却似明灯三千。

“珞道友，快醒醒！”耳边呼声嘈杂，他尽力睁眼，终见先前的蓝衣少年。他的身侧端坐着一花颜少女，杏目柳眉，面似芙蓉，她正手抚琵琶，低眉信手续续弹，弦音于纤纤玉手间倾泻，极为动听。

“珞道友，你醒啦！”

珞强笑一下，却如弱柳扶风一般，摊坐床边。似是意识到他疑惑的目光，蓝衣少年微笑解释：“在下林云，字近溪，是一位捉妖人。她是我的好友昭桦，善音律。”

珞俯身行礼：“今日多谢昭桦姑娘。”

“举手之劳。”昭桦微微一笑。

“阿舟可好？”珞面带担忧地望向林近溪，“自狞尸一事一别就未曾见他。”

“我在。”檀木门外传来楚淮舟温婉的声音。昭桦起身行礼：“见过楚宗师。”林近溪则戏谑地招呼：“楚汐，你不来看看珞道友？”他沉思片刻，轻声询问：“珞珞可有不适。”

“已无大碍，谢关心。”珞的脸颊泛起红润。

见他们气氛尴尬，林近溪笑着打趣：“珞道友，楚汐他可关心你了呢。这一路可是他背你走过的。”

谁知，楚淮舟脸上的淡淡笑意瞬间消散，语气冰冷：“林近溪，这已经没你的事了，请回吧。”林近溪无奈耸肩，与昭桦一同走出绣坊。

晚风习习，迎接晨曦。竹帘轻拂，抚去淡淡薄尘。一缕曦光透过窗棂，射在他们的脸上。珞心中一暖：“玄晖出来了。”楚淮舟抬眸，神情恍惚：“是呢，玄晖出来了。”

不知为何，他的脑中浮现出一画面。那是一红衣男子，日光下，朱襟迎风飘扬，凤目婉转，雪丝轻流。他随意地坐于输枝间，手中玉杯微荡，尽显风流。

他是谁？他是谁？

随着头的痛楚，他停止思考。见他面色苍白，珞担忧问道：“阿舟，你怎么了？”楚淮舟无力一笑：“无碍。珞珞，我要离开这儿了，江湖中，我们有缘再会。”语毕，他掸去衣角尘埃，抬足欲离。

“等一下，”犹豫片刻后，珞唤住他，“我可否与你同行？”

楚淮舟的表情有些惊异，随即恢复平静，他点点头：“好。但捉妖人的日常是很辛苦的。”珞轻轻垂下眼帘：“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