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山重建后的第一个甲子祭典上,池意发间的冰鸾衔珠簪突然断裂。玉珠滚落祭坛台阶,在青石板上敲击出《归墟箴言》的残章音律。少女俯身拾珠时,瞥见自己倒影中的嫁衣残影——那是旧世记忆对新躯的侵蚀。
"池师姐,药庐新制的安神散。"布衣少年捧着青瓷药罐立于阶下。鹿童转世后的面容虽稚嫩如初,眼尾却多了道似曾相识的剑痕。他腰间悬着的艾草香囊随风轻晃,散出的药香与三百年前分毫不差。
池意接过药罐时,指尖无意触到少年腕间的白玉镯。镯内暗刻的乙木回春阵突然启动,将两人神识拽入幻境——正是当年鹿童陨落时的往生湖畔!湖水倒映的却不是旧景,而是新世界线中潜伏的魔藤根系。
"师姐...你看到了吗?"少年忽然开口,语气与前世重叠。他撩起袖口,臂上蜿蜒的青痕竟是魔莲根系的烙印:"自三日前采到血茯苓,这些纹路便日夜生长。"
药庐烛火在子夜被血色浸染。池意捏碎血茯苓的瞬间,猩红汁液在空中凝成申公豹的残影。黑袍道人的冷笑震得药杵嗡嗡作响:"你以为...嗝...斩断因果就能永绝后患?"幻影炸裂的毒雾中,池意看见新世界的地脉深处,三百盏魂灯正在被混沌之气浸染。
敖丙的龙啸自东海传来。池意御剑赶至,见五爪金龙的逆鳞处渗出黑血,龙爪下按着的竟是太乙真人遗失的酒葫芦。葫芦表面的"山河"铭文已半数剥落,露出内壁密密麻麻的冰鸾剑痕——那分明是临渊真人当年封印混沌的剑阵!
"乾坤倒转阵要破了。"鹿童突然出现在礁石后,少年指尖捻着的血茯苓根须正与龙血共鸣,"这些魔藤...在模仿鹤鸣山灵脉的走向..."
海底传来熟悉的琴音。池意循声潜入归墟,见重塑的混沌青莲中心悬浮着临渊真人的冰棺。棺椁四周缠绕的却不是往生莲,而是浸透混沌之气的魔藤。当她的冰鸾剑触及棺盖时,三百道剑光自海底尸骸射出——每具尸身丹田处,都插着刻有"池"字的冰鸾剑碎片!
"师姐...看上面..."鹿童的传音带着颤抖。穹顶星图不知何时已更替为《归墟秘典》的禁阵,十二魔莲阵眼处坐着三百年前的鹤鸣弟子。她们睁开的双瞳流淌着混沌黑气,手中剑诀却仍是池意亲授的冰鸾九式。
太乙真人的酒葫芦突然炸裂。翡翠藤蔓自废墟中疯长,缠住池意的脚踝将她拖向阵眼。鹿童的乙木灵气化作利刃斩断藤蔓,少年掌心浮现的往生莲图腾竟与魔莲阵同源:"是共生咒...有人将新世旧世的气运相连..."
山门警钟在月圆之夜齐鸣。池意立于星晷台,看着鹿童以血为引推演命盘。当第七颗命星归位时,晷针突然指向她心口——三百盏魂灯映出的命线上,赫然缠绕着申公豹残魂化作的红线!
"原来他从未离去..."池意震碎命盘,飞溅的星砂在空中拼出骇人真相。那些重塑世界时消散的怨气,正通过新世弟子的灵根悄然复苏。最年轻的药童丹田处,已结出魔莲的雏形。
鹿童突然呕出带着金纹的黑血。少年臂上魔藤纹路蔓延至心口,指尖却绽放出纯净的乙木灵气:"师姐,明日寅时三刻..."他蘸血在地面画出鹤鸣山禁地舆图,中央阵眼处标着的,正是池意大婚时的合卺杯!
子夜的药庐传来瓷器碎裂声。池意破门而入时,只见鹿童蜷缩在药渣堆中,怀中紧抱的正是那枚曾逆转因果的混沌莲子。少年抬起的眼眸半是琥珀半是混沌,唇角笑意森然:"师姐,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