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带你走

家里的薄荷盆栽刚抽出第三片新叶时，阮禧钰正趴在客厅地毯上拼乐高，杨和苏的脚步声从玄关传来，带着点不同寻常的犹豫。他换鞋的动作慢了半拍，手机放在茶几上发出的轻响，让阮禧钰捏着积木的手顿了顿

阮禧钰有事？

她没抬头，视线还黏在散落的零件上。这几天家里难得安生，杨和苏把工作室的事都推了，整天围着她转，给她买了一冰箱的草莓蛋糕

杨和苏在她身边坐下，地毯的绒毛陷下去一块。他指尖摩挲着手机壳上阮禧钰挂上的挂链，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杨和苏乖乖，我过几天要去录个综艺

阮禧钰嗯

阮禧钰把最后一块积木扣进凹槽，是只举着麦克风的小熊

阮禧钰录多久？

杨和苏大概三个月

空气静了几秒，阮禧钰突然笑了，指尖戳着小熊的麦克风

阮禧钰你怕我不高兴？还是怕我又像上次那样，把你写diss的笔记本撕了？

杨和苏不是。

杨和苏的声音沉下来

杨和苏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拼好的小熊突然在眼前模糊了下。阮禧钰把它推到一边，膝盖抵着下巴

阮禧钰你要去跟那些人待三个月？

她想起以前在杨和苏手机里见过的rapper聚会照片，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大面积纹身，烟雾缭绕的房间，震耳欲聋的beat，总让她觉得窒息。

杨和苏算是比赛。节目组早就联系我了，一直没告诉你，怕你不高兴。

杨和苏伸手想摸她的头发，被她偏头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

阮禧钰那我去干嘛？

阮禧钰当观众吗

杨和苏不是观众

他从微信里翻出和车澈的聊天记录，推到她面前

杨和苏没接，只是看着她

杨和苏车导也给你发了邀请。他听过你以前发的那几首歌，说想让你去试试

聊天记录里“特邀嘉宾”的字眼，边角像烫上了细碎的金纹。阮禧钰的指尖触到卡片时，突然想起高三那年的夏天——她躲在房间里用他的麦克风录歌，beat是杨和苏给她的，歌词写的是晚自习窗外的梧桐叶。那首《错版十八岁》后来在说唱圈小火了一把，有人说她的melody像浸了蜜的冰块，甜得发涩。

阮禧钰我现在大二刚读完，还要回去读书，没时间。

她把手机推回去，语气硬邦邦的

杨和苏开学还有一个月。我知道你喜欢做melody，去年你还跟我说，想试试把古典乐采样融进说唱里。节目组有最好的设备，还有很多你不认识的rapper，去看看对你没坏处

阮禧钰别过脸，盯着那只乐高小熊

阮禧钰我不算正经rapper

杨和苏没人规定rapper必须是什么样子

杨和苏的声音很轻

杨和苏你以前总说，音乐只要能让人听到心里去，就够了。你那首《下一秒失眠》，不是让很多人在评论区说‘想起了被忽略的自己’吗？

《下一秒失眠》是她发的最后一首歌，写的是刚被杨和苏接回家时的心情，旋律像条冰凉的蛇，缠着压抑的歌词往人耳朵里钻。那首歌下架前，评论区堆着几千条留言，她一条都没敢看。

阮禧钰我不想去，那里人太多了，我不喜欢

她把脸埋进膝盖，声音闷闷的

杨和苏沉默了会儿，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炸毛的猫

杨和苏不去也没关系。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去，我就在你身边。如果你不想去，我录完节目就马上回来陪你

他没再劝，只是安静地陪着她。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的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阮禧钰想起昨天在李尔新家看到的日历，离大学开学还有整整三十天。

阮禧钰没说话，只是把那张他的手机重新拿起来，指尖反复摩挲着“特邀嘉宾”那行字。她想起《错版十八岁》里的一句歌词：“风会带着种子去想去的地方，心会带着我去正确的方向”

或许，她也该试着，让那粒埋在心底的种子，见见光。

阮禧钰那我只去半个月。而且我不想跟不喜欢的人说话

杨和苏好，都听你的

杨和苏笑得更开心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知道，阮禧钰从来不是需要被圈在温室里的花。她心里藏着片海，只是以前没人敢让她扬帆。现在他想做那个站在岸边的人，看着她驶向自己的风浪里去。

阮禧钰把卡片塞进兜里，转身继续拼乐高，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她没告诉杨和苏，刚才突然想起《下一秒失眠》的最后一句歌词——“不管你在不在，我谁都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