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长诀,唯有流水潺潺。邻余久绝,只剩草木灰灰。
我叫林幸,也是林折尧。这个名字并无什么好的寓意,只是翻了翻顺序,谐音夭折罢了。我原以为我的家庭合该是幸福的。只是奶奶不太喜欢我罢了,起先,我一直很喜欢自己的名字,觉得好听,也是我自欺欺人最好的证明,想从家庭的冷漠中看透一丝温暖,可惜天不遂人愿,我十岁那年,我母亲给我讲了我名字的来历。
原来我本连折尧这个名字都得不来,只是我母亲以死相逼,又在下一年生下了我的弟弟,这才让我奶奶在最后的期限为我登记户口时松了口,改了名,由盼娣,改为了折尧。我恨,我恨父亲的折磨,母亲的懦弱,还有奶奶的强势。每每放学回家,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休息,不是写作业,而是替我母亲照顾弟弟,奶奶总说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可我偏不信,我读书,我努力成为全班成绩最好的学生,只是为了考上镇上的中学,可以逃离这个家庭。
我成功考到了镇上的中学,可是深深的自卑笼罩了我。冬天,是最能看出贫困的季节,因为我穿的裤子永远都是短了一截的,班上的女生好奇,为什么我改裤腿没有被发现,而我只是尴尬的笑笑,因为我知道,不是没有被发现,而是老师们的怜惜。三块钱一顿的午饭,其实已经算得上便宜,可是我一月依旧不能吃上几次,陪伴我最久的永远是家里剩下的煮地瓜。我就像一个小偷,窥视着他人的幸福,又自私的想要抢夺。后来我忍,我忍住了,考上了大学,可是大学的学费是那么昂贵,我的奶奶,又是私自为我定了媒,收了村口那家傻子的彩礼,我知道我不能也不可以,就这样了结我的人生,我不愿意再和母亲一样了,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一句婆婆,我可能要懦弱大半辈子,甚至等不到那个时候,所以我选择打工那个暑假,我干了所有能干的兼职,又朝亲戚们借了些钱,又偷偷找人送回了彩礼,跑去上了大学。
转眼几年,我早已大学毕业,有了自己的工作,我开始报复性的消费。有一天我在一个软件上看到了出售游戏账号的消息,那部游戏是我之前很喜欢的一个游戏,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去玩,所以就买下了它。有一天有一个陌生人加了我的微信,很奇怪,说是想要买下我之前买的那个游戏账号,她和我说那个游戏账号她已故朋友的,她朋友自杀已经死了,她和我说了许许多多关于那个人的事,譬如:她母亲总是只关心她的成绩,而疏于陪伴,而那次考试又发挥失常,她母亲又狠狠的说了她一顿,并且打了她,她实在受不了,选择了自我了解。
那个人说,她选择了割腕,嫣红的血迹染红了身下的床单,如一朵朵诡谲而又艳丽的玫瑰。他的脸已毫无血色,显得更加的诡异。
其实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在我小的时候,并没有人关心我的成绩,我一直以为若是有人能关心我,那样在我高中的时候,我也不会感到深深的自卑无助,可是现在看来,原来竟不是关心成绩的问题,而是那些家长他们本身的问题。
那个人告诉我,她朋友对她留有这样一句话:最理想的,也是最扭曲的快感,是父母的悔恨。所以她想她会好好的活下去,无论以后生活是多么艰难,他她会活下去,她要替着她的朋友好好的看着她的父母忏悔,欺凌她的人获罪,这个荒诞的世界变得扭曲。
我们最后一条消息记录停留在了上个月,她只发给我了一句话:与君长诀,唯有流水潺潺。邻余久绝,只剩草木灰灰。
沈音,下辈子要快快乐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