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永结上班时候睡觉的“工作懈怠大事”就这样被轻飘飘地揭过。夏目凛心疼地看着永结,她对还是十七岁的未成年妹妹要比对其他队友多出一点温柔和关爱,私心地希望梦魇少一点,再少一点,不至于让她的小妹妹这样的辛苦。
插曲过后,大家注意力还是回到了“乌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苏醒”的问题上,百思不得其解。
空气之中多了点胶黏的感觉,好像困惑实体化了,牢牢地挂在大家的身上。
“来呗咖啡吧!”
石堂柊突兀的话让大家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石堂柊则是肉眼可见地亢奋起来:“如果遇到了瓶颈,可以喝咖啡来调整状态!”
“......我们有咖啡吗?"总是放手让队员自己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丢办公室里然后报销的所长十分疑惑,看向了其他人。永结天天喝牛奶的不会买,优马和结花也都没买过咖啡豆放这里。
看着他们面面相觑,石堂柊便善解人意地退了一步:“不用从咖啡豆开始磨,一般的咖啡机煮出来的就行。”
三人摇头,异口同声:“没有......”
石堂柊天塌了:"没有吗?"
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没有咖啡的他就想没有汽油的车,没有水的鱼,他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大脑被这个现实打击得下达了错误指令,让他整个人的肢体动作都变得奇怪起来,让别人看了还以为他小脑发育不大完全。石堂柊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询问:“速溶的也没有吗?”
三人看他这样,回答没有的语气更加的弱,生怕大一点就逼疯面前的人,当然,相比语气,这个否认的回答更让石堂柊崩溃,他如遭雷劈摇摇欲坠,撕心裂肺发出质问:“为什么会有不提供咖啡的单位啊!没有咖啡我要怎么活......”
所长怕开口道歉更让石堂柊崩溃,只能在那里双手合十。默默地希望石堂柊看得见自己的无声歉意。
永结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样诡异的场景——所长和优马,夏目凛抱在一起手足无措,他们面前的就是没有咖啡维持住理性值而手舞足蹈转圈圈的石堂柊,在不远处还有准备好茶水却瑟瑟发抖半天不敢走上前来的比。
她沉默了,觉得是自己清醒的方式不大对,又重新闭上眼睛——希望睁开眼后的世界是正常的,阿门。
石堂柊闹了一小会,不知怎的竟然诡异地接受了这样令他抓狂的事实,好似他本来就知道了一样,这种诡异感如同阳光照不见的死水上那一点点冒起的沼气水泡,熏得人心底发颤,那点水泡越冒越快,几乎要将那死寂的水底全部搅上来才肯罢休。强烈的割裂感如毒蛇一般攀爬缠绕,吐出的猩红信子伴随着黏腻的毒液一点点地迷惑人的理智神经。石堂柊只感觉周围一切声响都慢慢被压低,鲜明的颜色逐渐褪成了泛起毛边的色块,拉扯着自己的、其他人的灵魂淡出,他依旧能够听见周围人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依旧能看见周围人那如雾一般的身影,他似乎要消失了,就在下一秒,在主观未知客观已知的下一秒。
直到——
他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深黑的、没用半点光芒的眼睛。
该怎样形容那双眼睛呢?
纯粹的黑色,就算是在强烈的光线投进去也不会有一点的折射。它就是个黑洞,会无声地吮吸着所有的颜色,所有的声音,甚至是——所有的生命。
忽然,那双眼睛动了。
那双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
然后,所有的声音被成百倍地放大,所有的颜色被成百倍地渲染。
石堂柊听见了自己胸膛里震得骨骼发颤的心跳,感受到了后背衣服褶皱处滑落的一颗汗珠,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不断地将他拉回显示与割裂感决裂。
有人关切地同他说了一句话,他迷茫地抬眼。直直和永结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在那双剪水秋眸里,石堂柊看见了一闪而过的黑色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