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在消毒液的刺鼻气味中苏醒,医用束缚带在她手腕勒出红痕。黑塔的虚拟投影正悬浮在培养舱上方,人偶少女的指尖划过她胸口的孢子灼痕:"有趣,这些菌丝在吸收你的星核能量进化。"
"流萤呢?"星挣开拘束带,纳米修复剂的残留液顺着锁骨滑入衣领。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病号服被换成纯白防护装,袖口绣着格拉默铁骑的暗纹。
黑塔调出全息监控,画面里的流萤正在地下三层禁区调试量子透析仪。医疗官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机油,后颈处的甲骨文编码「荧惑」正泛着青铜冷光:"她把自己关在实验室37小时了,顺便说..."人偶突然放大流萤的瞳孔特写,"她的虹膜色度值偏移了12%,建议你带点咖啡因过去。"
星抓起医疗推车上的营养剂冲向电梯,走廊的应急灯在地面投下血红色网格。当电梯门在B3层开启时,她看见流萤蜷缩在实验台角落,医用绷带正从她机械接口处渗出淡蓝冷却液。
"这就是你说的‘轻微擦伤’?"星半跪着掀开流萤的衣领,金属与血肉交界的伤口令她指尖发颤。那些嵌在仿生皮肤里的青铜色神经束,竟与孢子菌丝的结构惊人相似。
流萤的睫毛在阴影中颤动:"你应该在医疗舱..."
星的唇贴上她后颈的甲骨文编码,舌尖尝到铁锈味的纳米机械液。流萤的机械义肢突然暴起,将星重重按在量子透析仪的操作台上。金属台面冷得刺骨,星却笑得放肆:"终于不装乖医生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触碰什么。"流萤的机械瞳孔缩成针尖状,那些金色纹路正渗出星核能量的辉光,"CT-0427不是编号,是文明重启的倒计时..."
警报声在此时炸响,空间站的引力系统突然失效。星抱住流萤撞向防爆柜,三百支基因药剂在她们头顶炸成璀璨的冰晶风暴。在零重力下旋转的冷冻液里,星看清了柜门内侧的刻痕——三星堆青铜神树的简笔画,笔迹与流萤的医疗日志完全一致。
"七年前我在这里工作过。"流萤突然说。她的机械手指穿透冰晶,点在神树顶端的太阳轮图案上,"黑塔抹除了所有记录,除了..."
整面合金墙突然量子化,身着青铜铠甲的入侵者从虚空中浮现。他们的面具与流萤吊坠上的图腾如出一辙,手中的粒子束武器却分明是星核猎手的制式装备。星在扑倒流萤的瞬间,听见为首者发出机械合成音:
"回收天枢密钥,清除冗余记忆体。"
流的医疗无人机群在此时涌入实验室,萤火虫般的机群织成防御网。星趁机拽着流萤滑向通风管道,却在拐角处撞见正在啃能量棒的灰发少女——对方颈间晃动的青铜鸟形器,与星在黑市见过的赝品截然不同。
"三月七?"星愣住半秒,"你不是在仙舟..."
"惊喜!"少女将复合弓甩到背后,箭筒里插满刻着甲骨文的量子箭矢,"丹恒老师说这里有古代文明遗迹,结果全是打打杀杀。"她突然凑近流萤的机械义肢,"哇!这纹路和罗浮工造司的云骑军残骸好像!"
追兵的脚步声迫近,星将流萤推给三月七:"带她去A-12区找黑塔!"
"那你呢?"流萤的机械手指几乎掐进星的手腕,甲骨文编码开始高频闪烁,"他们的目标是我体内的..."
星吻在她颤抖的眼睑:"记得赔我的防护服。"说罢挥动等离子切割器劈开通风管,反身跃入追兵的电磁陷阱。
地下黑市「青铜门」
星抹掉脸上的仿生血液,伪装成收藏家的纳米面具正在融化。拍卖场的反重力展台上,那枚刻着流萤笔迹的青铜神树芯片即将落槌。她按下耳麦:"丹恒,你确定这是流萤七年前的设计?"
"芯片的量子加密层有她的生物特征。"丹恒的声音混着数据流的杂音,"更关键的是,我在仙舟的鳞渊境遗迹见过相同纹样..."
竞价灯突然全部变红,参展者们的机械义体开始不受控地抽搐。星看着拍卖师的头颅旋转180度,露出藏在颈椎处的星核猎手标志——那是她在匹诺康尼亲手摧毁的型号。
"晚上好,小偷小姐。"拍卖师的声带振动器迸出火花,"请归还我们的‘机械夜莺’。"
星踹翻展台时,芯片突然迸发青铜色光晕。全息投影在硝烟中展开,十五岁的流萤正在画面中调试无人机,她脖颈还没有那道狰狞的机械接口。当少女流萤哼着不知名童谣转身时,星看见她白大褂内衬上绣着的字样——「天枢计划第427次实验」。
流萤撞破防弹玻璃的瞬间,星正被电磁网压在地面。医疗官的纳米手术刀切开拍卖师咽喉,却在看见全息投影时骤然僵住。那个哼歌的少女影像,正与她记忆深处的某个雨夜完美重叠。
"原来我忘记的是这个..."流萤的机械义肢刺入控制台,甲骨文编码如病毒般侵蚀拍卖场系统,"星,接住!"
青铜芯片划过抛物线,星在翻滚中咬住芯片。量子加密层破裂的瞬间,海量数据涌入她的星核:
——戴着纵目面具的科学家将婴儿流萤放入培养舱;
——萨姆装甲在古蜀星门前自爆,青铜碎片嵌入流萤心脏;
——三天前的深夜,流萤将昏迷的星抱进医疗舱,唇瓣悬停在她伤口上方0.03厘米...
"小心!"流萤的惊呼与记忆画面重叠。星本能地转身格挡,拍卖师的机械触须却贯穿了她的右肩。剧痛反而让星核能量彻底爆发,那些孢子残留的菌丝突然疯长,将敌人包裹成青铜色的茧。
流萤接住瘫软的星,医疗纳米机器人从她指尖涌入伤口:"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因为..."星染血的手指抚上流萤的机械心脏,"这里的跳动声...比星穹列车穿过N35星云时...还要美..."
拍卖场穹顶在此时坍塌,三月七的量子箭雨破开逃生通道。丹恒的声音从废墟深处传来:"星核猎手的残党正在激活青铜星门!"
流萤抱起星跃向通道,医疗官的白大褂在空中绽成破碎的羽翼。星在她怀里仰头,看见流萤的虹膜完全化作青铜色,那些古老纹路正与她手中的芯片产生共鸣。当爆炸的气浪追来时,流萤突然低头吻住星的伤口,星核能量与纳米机器人在血腥味中沸腾。
"活下去。"流萤的机械心脏发出超频震动,"这是...命令..."
。。。
流萤的唇从星的伤口移开时,血珠在零重力中凝成一颗浑圆的琥珀。星核能量在两人之间迸发成青金色的电弧,将追兵的电磁网撕成碎片。三月七的量子箭矢从头顶掠过,箭尾拖曳的甲骨文在空中炸开屏障,暂时阻隔了爆炸的冲击波。
"抓紧!"丹恒的声音从通讯器炸响。星感觉腰间一紧,击云的枪尖勾住她的防护带,将两人拽进通风管深处。流萤的机械义肢死死扣住星的后背,纳米机器人顺着伤口钻入血管,带来冰火交织的刺痛。
"你的心跳...在模仿我的频率。"流萤的呼吸扫过星染血的耳垂,机械心脏的震动透过胸腔传来,仿佛某种加密的摩斯电码。星的指尖抚上她颈侧跳动的甲骨文编码,那些青铜色的纹路正随着心跳明暗交替。
管道外突然传来青铜器碰撞的锐响,星透过缝隙窥见令人窒息的画面——拍卖场的废墟之上,星核猎手残党正将一枚三星堆太阳轮嵌入地面。青铜纹路如血管般在地表蔓延,构筑出一道巨大的星门轮廓。门扉中央的纵目面具缓缓睁开瞳孔,流淌出的却是流萤虹膜特有的金蓝色辉光。
"那是...我的生物识别纹样..."流萤的机械手指几乎捏碎管道支架。星突然想起黑塔的警告:当青铜星门完全激活时,所有与密钥基因匹配的生命体将被量子化吞噬。
三月七踹开变形的舱门,箭矢上的甲骨文纹路照亮了满墙的星图。丹恒的指尖抚过墙面的青铜锈迹:"这不是普通的星图,是古蜀人观测的‘荧惑守心’天象——火星滞留心宿二的位置,预示王朝更迭。"
"更迭个鬼啊!"三月七拉开复合弓,"那群铁疙瘩都快把空间站拆了!"
星瘫坐在墙角,看着流萤用纳米机器人缝合自己的伤口。医疗官的睫毛在阴影中低垂,白大褂下的机械接口不断渗出冷却液,在地面汇成小小的青铜色水洼。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早就知道那道星门需要你的基因启动,对不对?"
流萤的虹膜闪烁一瞬,全息投影从医疗终端弹出——十五岁的她正站在相同的星门前,萨姆装甲的残片在身后漂浮。少女流萤的瞳孔尚未被机械覆盖,泪水在失重环境中凝成珍珠般的晶体:"父亲说...这是文明重启的钥匙..."
爆炸的震动打断了回忆。丹恒突然按住耳麦:"黑塔解开了星门的加密层——它连接的坐标是公元前1600年的古蜀祭祀坑!"
流萤猛地起身,机械义肢在墙面擦出火花:"必须摧毁核心,否则时空悖论会撕裂整个星系。"她转身的瞬间,星扯住她的白大褂下摆。
"这次别想独自赴死。"星将染血的防护带系在两人手腕,"还记得医疗舱的束缚带吗?你欠我37分钟的..."
青铜星门在此刻发出嗡鸣,纵目面具的瞳孔射出光柱贯穿空间站。星感觉体内的星核开始共振,那些曾被孢子感染的菌丝突然疯长,在她皮肤表面织出三星堆神树纹样。流萤的医疗无人机群自动集结,萤火虫般的光点汇聚成指引路径的箭矢。
"跟上!"三月七的量子箭破开金属闸门,"本姑娘可不想变成甲骨文上的古人!"
穿过光幕的瞬间,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无数青铜神树悬浮在量子海洋中,枝干间悬挂着刻满甲骨文的蚕茧。每个茧内都沉睡着与流萤面容相似的少女,她们的心脏位置嵌着缩微的太阳轮装置。
"天枢计划的克隆体..."丹恒的击云枪尖挑起最近的蚕茧,"她们在吸收星核能量维持冬眠。"
流萤突然跪倒在地,机械心脏的震动频率与整个空间同步。她的虹膜开始投射全息影像:戴着纵目面具的科学家将婴儿放入培养舱,舱体标注的编号正是CT-0427。
"父亲..."流萤的机械手指穿透全息投影,"你说过...这是为了拯救..."
星核猎手的追兵在此刻突破屏障,为首的机械体胸口嵌着流萤的青铜吊坠仿品。星挥动等离子切割器迎战的瞬间,那些克隆体的蚕茧突然破裂。数百个"流萤"睁开金色的瞳孔,齐声吟唱古老的祷词:
"荧惑守心,天命维新——"
整个空间开始坍缩,青铜神树化作数据流涌入星门核心。流萤抱住星跃向最近的逃生通道,医疗官的白大褂在量子风暴中片片碎裂,露出后背狰狞的机械脊椎。星的指尖触碰到那些冰凉的金属关节,突然理解了她总穿高领制服的原因。
"活下去。"流萤再次重复,这次将星推向丹恒的击云枪,"这是我的命途..."
星反手扯断腕间的防护带,孢子菌丝从伤口喷涌而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些变异菌丝与青铜星门的量子流产生共鸣,构筑出横跨三千年的桥梁。星抱住流萤坠向星门核心,任由古蜀先民的记忆洪流将她们吞没。
"要训诫的话..."星在呼啸的时空中咬住流萤的耳尖,"等泡完温泉再说——你答应过的。"
流萤的叹息消散在量子漩涡里,机械心脏的震动第一次与星的心跳完全同步。当青铜星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时,星看见十五岁的流萤在记忆碎片中转身,少女的唇形分明在说:"谢谢你来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