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
（这是一段回忆中回忆的现在，与第五章相连，3 - 4章、6到《会面》一章是过去的过去，而此章是过去的现在）
前情提要
月洛斯与卿文思在家中会面之后，月洛斯独自在街道上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叶清秋的公司——塔楼之下，随后陷入回忆。待她回过神来，已然是夜里1:30。
◇
当我回到家时，时针已然指向夜里1:30。就在不久前，我站在楼下抬头仰望，竟发现家里的灯亮着。推开门，果然看到叶清秋醒着。
“你去什么地方了？”清秋轻声问道。
“塔楼。”我语气平淡地回应着，同时动手更换身上的衣物。
“你去那里做什么？”
“不清楚，像是下意识就走到那儿了。”
“你又想回去？”
“不想……只是觉得无聊。”
叶清秋轻轻笑了笑。
“我们之间的秘密，大家都已知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具冲突性吗？有什么是不敢说的呢？”
我陷入了沉默。
“卿文思他还没去过塔楼内部吧，你是不是不想让他去？”
我幽幽地说道：“你其实很早就想带他去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已。”
被我戳中心思的叶清秋，明显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你同意吗？”叶清秋小声询问。
“我说了能有用吗？”我反问道。
“好吧……”
过了许久，叶清秋才给出这样的回应。
“我可以带他去塔楼。”叶清秋说道。
“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件事了？你以前不是一直很抗拒他去塔楼吗？”叶清秋打趣地问道。
“那是之前。现在，我有更重要、更想弄明白的事。”我表情严肃地说道。
“什么事？”
“与你无关。”我淡淡地回答。
“那我猜猜看？是关于你家人，还是关于卿文思的身体？”
我当然不是为了这么浅薄的事。对于父母家人，我的印象已然模糊，对他们实在没什么深厚的感情，他们的生死我并不想去理会。而卿文思，我确实关心他，但我自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发展到那种亲密无间的恋爱程度，况且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
而且，我并不觉得卿文思去了塔楼，身体就一定会有所好转，但心底还是存着那么一丝希望，如此想来，是不是有些自相矛盾？呵……我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连我自己都有些看不懂自己了。
但我确实有着自己的私心，我从那塔楼出来，身上发生的变化最为显著，这才是我最好奇、最渴望弄明白的事情。既然一切都始于塔楼，那么所有的答案想必也藏在那里。
此外，我回到塔楼那天，在叶清秋实验室里听到的那些奇异声音，看到的那些诡异画面，以及神秘浮现的文字……这一切，我都想要彻底搞清楚。
所以，表面上我让叶清秋带卿文思去塔楼，实则是想借这个机会展开调查。
“你猜得对，也不对。”我说道。
“好吧……”叶清秋明显流露出一丝无奈。
“那我现在叫他过来。”叶清秋说着，便准备去拿手机打电话。
“等等！”我赶忙出声阻止。
“现在太晚了，还是早上再让他过来吧。”我轻声说道。
“……”叶清秋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疑惑。
◇
从月洛斯现在的家出来后，我没有返回郊区，而是回到了市里我自己的住所。在月洛斯家时，我就困得不行，明明不久前才刚睡醒，不知从何时起，我的那个病症似乎愈发严重了，只是我一直没敢告诉月洛斯。而且，病情似乎是在月洛斯坠楼我晕倒之后开始加重的，和她的嗜睡症状极为相似。
回到家后，我再次晕倒在床上。
直到被一阵响亮的短信提示音唤醒……是月洛斯发来的。
此时，我正趴在床上，身上还穿着睡衣。我揉了揉乱如鸟巢的头发，拿起手机查看。
——在吗？——
——不管你在不在，来见我——
——……——
——清秋姐找你——
我无奈地笑了笑，现在是早上9:00，而她的信息却是上午6:00发的……
我望向窗外，冬日的阳光虽然看似强烈，却并未带来多少暖意。
好困……这次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又陷入昏迷出神了呢？
◇
卿文思依旧身着昨天那身衣服，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就赶到了。
“月洛斯？”卿文思轻轻敲了敲门。
“你可算是来了……都早上10:00了。”我慢悠悠地打开门。
随即，映入眼帘的是卿文思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你生病了？”我不禁脱口问道。
对方刚要开口。
“算了，先进来吧。”我侧身让开了位置。
他终究还是没说话，默默走了进来。
“听说清秋姐找我？”卿文思轻声说道，声音小得如同蚊蚋。
“嗯。”
“她人呢？”
“出门了。”
他听后愣了一下。
“没事，她快回来了。”
“她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
我能明显感觉到卿文思那淡淡的无语。
“你先休息会儿吧。”我拉起他的手，走向沙发。他没有挣扎，我对温度向来不太敏感，但回想起昨天他碰我手时的温热，今天他的手摸上去应该格外冰凉。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冬天嘛，我体质弱，怕冷。”他轻声解释道。
听闻此言，我心中竟涌起一丝心疼，但这感觉转瞬即逝。是因为与他相识快3年了吗？我的情感似乎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我默默打开空调。
他似乎感受到了温暖，放松地靠在沙发上。
“清秋姐找我有什么事？”他轻声询问，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的那次谈话吗？就是清秋姐坦白的那次。”我问道。
“记得……”
“她今天要带你去塔楼内部。”
话一出口，我便看到他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坐直了身子。
“我？你确定？”他满脸疑惑地问道。
“确定。”我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呵……”他惨然一笑，“清秋姐到底看上我哪点了？”卿文思重新躺倒，用手捂住眼睛，冷笑着，声音依旧虚弱无力。
“因为，你还没去过，而且我和清秋姐都去过了，你也得去看看。”我说道。
他没有回应。
我走过去，发现他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给他身上加了条毯子。
“怎么比我还困？”
“而且他还起得那么迟。”
◇
不知何时，我似乎又陷入了昏迷。
眼前所处之地，尽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我在这片虚无中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唯有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孤独地回荡。
我是谁？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在干什么？
我要走向何方？
不知走了多久，我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一直走着，也丝毫感觉不到劳累。
这里太过空旷……太过洁白……
白得让人心里直发慌。
尽管我已经见识过不少这样的景象。
我心里清楚自己正处于昏迷状态，可却不知该如何醒来。
只能任由这片白茫茫一点点吞噬我的精神、我的灵魂。
好累……
不是肉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极度疲倦……
肉体不知疲倦地机械行走，精神却早已疲惫不堪……
这次……又要昏睡多久呢？
好像昨晚也是如此……
◇
“喂！醒醒！”
我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喊我。
在这片白茫茫之中，我隐隐看到一丝光亮，不由自主地朝着它走去。
仿佛触碰到了那丝光亮，刹那间，天旋地转，我似乎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
“砰”的一声。
我感觉到膝盖一阵剧痛，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你干什么？”
我似乎听到了月洛斯的声音，但听得并不真切。
紧接着……
“哗”的一声。
我被冷水激醒，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真实起来，这里是月洛斯家。
膝盖的疼痛一阵阵地传来，我双腿一软，又跌回沙发上。
“你干什么？”
这次，我听清了，月洛斯语气冷淡。
“你为什么突然站起来？看看，撞到桌子了吧。”
我看到月洛斯脸上带着些许困惑与关心。
“我……”我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涩沙哑。
我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我没事，就是睡迷糊了。”我轻声说道。
“真的吗，你这可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月洛斯坐回到我身旁。
确实，在回到现实之前，我有一种强烈的下坠感，仿佛灵魂突然被狠狠砸回肉体，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灵魂在身体里四处乱撞的排斥感与眩晕感。
好晕……然后又猛地一下站起来，不仅腿痛，还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眼前一阵发黑。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睡了多久？”
“一天。”月洛斯回答得干净利落，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多久？”我不禁惊呼出声。
“一天。”月洛斯又重复了一遍。
“你早上10:00来的，现在晚上10:00。”月洛斯补充说道。
“……”我沉默了，我又一次陷入昏迷，而且……这次昏迷的时间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
“清秋姐呢？”我赶忙转移话题。
“还没回来。”月洛斯说道。
“她让我带你去塔楼。”
“现在？”
“对……”
月洛斯顿了顿。
“你还能走吗？”
我苦笑着，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我了？
“可以。”
◇
随后，我便和月洛斯一同前往塔楼。
一路上，我们两人都保持着沉默。月洛斯平日里似乎就不爱多说话，但此刻她在想些什么，我却全然不知。
因为她正牵着我的手，缓缓前行。我患有夜盲症，看不清道路，只能紧紧依靠着她。
而且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还有些虚弱，脚步踉跄，实在没精力开口讲话。
不知走了多久，我们终于抵达塔楼。
“清秋姐在里面？”
“嗯……她在里面等着我们。”
“为什么一定要今天来？”
“因为我们两人已经超时6小时了。”
“……”我顿时感到有些尴尬。
我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隐约感觉到月洛斯熟练地打开门。
我本以为塔楼里面会亮堂一些，结果……和外面并无太大差别。
我只能勉强看清那些泛着电蓝色光芒的机器，其他的……一概看不清。
我忍不住问道：“你们这里没有灯吗？”
月洛斯愣了一下，“好像有吧，我又用不上，我们去找清秋姐给你开灯。”
“好吧……”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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