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畏强权

湘县

雨后天晴，古朴小镇沐浴在柔和阳光中。马车驶过，扬起尘土，老屋的斑驳墙面映出岁月的痕迹。市集渐渐热闹，摊贩摆满新鲜蔬果，孩童嬉戏声回荡巷弄。古井旁，妇人闲话家常，炊烟袅袅升起，小镇在晨光中苏醒，生机勃勃。

「您是傅大人吧？卑职是本地知县刘一心，在此恭候圣驾。」这位刘知县，年约五十岁，身穿粗布麻衣的。 「刘知县，你怎么知道皇帝亲临啊？」傅恒首先关注的是他们的行踪有没有泄露。 「回大人，是李巡抚派人紧急快马通知的。巡抚大人嘱咐卑职，以不惊扰皇上的方式保护圣驾。所以傅大人请放心，卑职穿着便服前来，绝对不会暴露皇上的行踪。」

傅恒终于满意地点头，「有劳刘知县。」刘一心见乾隆从车上下来，马上跑到乾隆面前，跪下行礼，响亮地喊着：「卑职刘一心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乾隆点头，「刘知县免礼，既然刘知县都到城门外来迎接朕了，那么朕就去你办公的衙门走走。」

「是！卑职遵旨。欢迎皇上莅临，皇上请。」刘一心摆出请的手势，让乾隆一行人先入城门。队伍后面的纪晓岚看到刘一心，从上到下扫视他，发现了他穿着满是补丁的鞋子。刘一心也只能尴尬地说：「大人请。」

一行人来到县衙，这里却是尽显破落。砖房静立，墙面略显斑驳、窗框有些褪色，屋顶瓦片有几处缺损。众人看着这样的县衙，无不感到惊讶。刘一心带着一行人来到正堂，地上有水盆接着屋顶上漏下来的雨。

乾隆坐到正座上，案上也有水盆在接雨。刘一心窘迫地搬开案上的水盆，「卑职该死，让您来这么简陋的地方。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早上，咱们这里刚下了一场大雨。这漏水的地方，卑职一会儿就上去修它，请皇上恕罪啊。」

乾隆完全不解，「刘知县啊，你的衙门怎么那么少人？这官舍又像是年久失修，这地方税收不好吗？」刘一心恭敬地把账本递给乾隆，「皇上，这是湘县税收的账本，里面税收的情况记载得清清楚楚。湘县税收，除了一些必要的开支，其余的全部都上交国库。」

乾隆查看着账本，发现税收并不少。 「嗯，这地方税收确实不少。不过你为什么不提拨奖金来修复官舍呢？」「回皇上，卑职认为，官舍是为民服务的地方，能遮风避雨就够了。这房子要是那里需要修修补补，卑职自己动手就可以了，不必浪费公帑。」

「啊？知县大人，你还要亲自动手修房子？你衙役呢？都干什么去了？」小燕子最讨厌鱼肉百姓的贪官，可这清廉到这个地步，也很令她惊讶。 「他们个个都很忙碌，这种修房子的事情，就不劳那些孩子了。」

看到刘一心的作风，乾隆正满意地点着头，一个文人打扮却凶神恶煞的人闯了进来。 「刘一心，你怎么办案的？我家里丫头偷了钱，让你判她黥刑，你怎么可以轻放了她呢？」刘一心和平地劝着：「王秀才，一个未出嫁的丫头，我怎么可以判她黥刑啊？那是一辈子的烙印啊。那姑娘会偷钱，也是为了帮她爹治病，情有可原。而且那个姑娘反省之后，也诚心认罪悔改，难道我不该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吗？」

那王秀才还是凶神恶煞，「我不管。总之她偷了银子，就是她不对。为了教训我其他的奴才，我必须杀一儆百！如果你这个小官不照我意思办，我就上告到巡抚那里去。到时候，你也逃不过连坐，一起处分！」

刘一心还是苦口婆心，「你难道不知道，《大清律例》不准百姓越级上告吗？」王秀才十分嚣张，「哼，管他什么《大清律例》！我后台硬得很，朝廷里多的是我的好友！」

嫉恶如仇的小燕子忍不住爆发，「喂！亏你还是个秀才，你怎么说话跟放屁一样？谁准你刘一心刘一心地称呼刘知县的？简直就是大大的傲慢无礼！」王秀才直指小燕子，「哪来的臭丫头？敢辱骂本秀才？我……」王秀才说着就要向小燕子出拳。

刘一心知道小燕子也肯定是个得罪不得的人物，为免王秀才被罚得更重，他拦住了王秀才，「你平时无理地对我大呼小叫我无所谓，可是你今天的胡闹我不能容忍！《大清律例》虽然规定秀才不可以杖刑，你也可以不跪我这个七品小知县，可是我还是有办法治你。来人呐，捉住他！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这个目中无人的秀才不可！手伸出来！」

王秀才还在嚣张地喊着：「你居然敢用间尺打我？你若是想掉脑袋的话，你就试试！」刘一心不顾他的叫嚣，拿着间尺就打得他哇哇大叫。这大快人心的画面，看得乾隆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刘一心，你这个狗官，敢打本秀才？我每年上交这么多银子给皇上，皇上都要看我的脸色，你居然敢打我！我要告到皇上那去，让你死无……」

刘一心指骂着王秀才：「你上交国库是人民的义务，是爱国的表现！有什么好炫耀的？你再继续胡言乱语地咒骂，我就通知朝廷，摘了你的功名！」「你敢！」

乾隆心里十分赞叹刘一心的表现，爽朗地笑了起来，「朕终于见到一个不畏强权、敢办事的地方官了。」王秀才一看是皇上，害怕得腿都软了，噗一声跪在地上。 「朕什么时候要看你这个小人的脸色了？朕的朝廷居然有你这种狂妄的秀才，无视我《大清律例》，甚至要伤害皇家人。朕现在立刻摘了你的帽子，除去你的功名！刘知县，立即将他关入大牢！」无论王秀才喊多少句「皇上饶命」，也免不了牢狱之灾了。

处理完王秀才，午膳的时间快到了。屋檐下，刘一心和衙役正忙忙碌碌地在简易的灶上准备着午餐。屋顶上，永琪、尔康、尔泰、小燕子四人正一块一块地修补着房顶的瓦片。小燕子的位置，在灶头的正上方。

坐在餐桌上准备吃饭的纪晓岚拦住了一个衙役，「平时你们县太爷的伙食，也都是你照应的吗？」「啊不是。平时都是县太爷自己做菜，有时间还做饭给我们大伙儿吃。后面的青菜，都是县太爷亲自种的。」

纪晓岚赞叹：「老爷，多年前我就听说刘知县是一位清官，平时吃饭就吃些青菜，最多有时候会吃几个咸鸭蛋。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日子仍然是这样清贫淳朴啊。」乾隆也赞叹：「比起我们一路上遇到的贪官，刘一心真是有着天壤之别啊。他真是国家不可或缺的栋梁。」

刘一心把最后一道菜端到乾隆面前，「皇上，衙门这简陋的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皇上。卑职还是请皇上到外面的客栈，去享用一下当地的美食吧。吃这些有损皇上天威啊！」乾隆放下手中的扇子，笑道：「呵呵，山珍海味啊朕已经吃了不少了，今天想尝尝你种的青菜。怎么样？舍不得吗？」「不不不，卑职惶恐。只怕，皇上吃不惯这些粗茶淡饭。」「青菜也很新鲜！」

屋檐下众人正谈笑着，屋顶上却传来「嘶啦」的怪声……